修的指尖還凝著未散的異能光暈，貨車急刹的刺耳聲響裡，他一把將那嚇愣的小女孩往路邊帶了帶，抬眼時正撞見保健室門口湧出來的人。止戈攥著刑天盾的手還在發顫，盾沿的微光映得他臉色發白——方才和辜戰交手時沒收住的力道還淤在臂彎裡，此刻聽見動靜轉頭，看見修的瞬間，喉結動了動沒說出話。
“雷婷呢？”修先開了口，聲音比平時沉些。他身上的吉他包沾著些時空亂流刮出的劃痕，顯然從伏擊裡脫身並不輕鬆。目光掃過眾人，沒在人群裡看見雷婷的身影，眉峰又蹙了幾分。
裘球正蹲在保健室窗邊往裡望，聽見這話猛地回頭，辮梢的鈴鐺叮鈴哐啷撞在一起：“雷婷姐沒跟你一起回來？我們還以為……”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她瞥見止戈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指節泛白得像要嵌進肉裡，後半句“以為你們一起到了”咽回喉嚨，反倒嗆得眼眶發酸。
“路上遭了伏擊，是銅時空的魔化異能行者。”修把小女孩交給聞聲趕來的路人，轉身往保健室走，腳步快而穩，“打散了之後時空門偏移了坐標，我落在這裡，雷婷應該是被卷去彆的地方了，但異能波動沒斷，暫時安全。”他說著掀開保健室的門簾，辜戰正靠在病床上咬著牙扯胳膊上的紗布，傷口是剛才被刑天盾的餘波掃到的，血把白色紗布浸出個深色的圓點。
“你醒了。”修的目光在他傷口上頓了頓，沒提剛才外麵的爭執，隻從吉他包裡摸出個小瓷瓶，“鐵時空的止血散，比金時空的繃帶管用。”
辜戰沒接，偏頭往窗外瞥，正看見止戈還站在原地沒動，刑天盾被他抱在懷裡，像捧著塊燙人的烙鐵。“他贏了。”辜戰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蒙了層沙，“按終極一班的規矩，以後他是老大。”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修把瓷瓶往床頭櫃上一放，瓶底磕在木頭櫃麵上發出輕響，“雷婷失蹤了，八大高校這幾天沒消停，你們倆要是還攥著那點輸贏不放——”
“我沒攥著。”止戈突然推門進來，刑天盾被他輕輕靠在牆角，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走到病床邊，低頭看辜戰胳膊上的傷，嘴唇抿成條直線：“剛才是我沒控製好力道，對不起。”
辜戰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牽扯到臉上被擦傷的地方，疼得嘶了聲：“道歉乾什麼？你忘了上次在操場發誓？‘切磋不放水，輸了認栽’，我辜戰還沒輸不起。”話是硬氣的，眼神卻往止戈手裡瞟了瞟——他指縫裡還沾著點乾涸的血跡，是剛才扶辜戰上床時蹭到的。
修看著兩人這模樣，沒再插話，轉身掀開簾子往外走。金寶三正縮在走廊拐角跟李煜傑咬耳朵，見修出來趕緊站直了：“修大師！您可算來了！自從雷婷姐和大東哥走了，八大高校那幫孫子就沒安分過！昨天芭樂高中門口還被黑貓高校的人潑了油漆，說是要搶咱們的異能補給站！”
李煜傑靠在牆上沒說話，指尖轉著枚硬幣，是之前小慈留在教室裡的銀時空銅錢。他抬眼看向修：“伏擊你的人，是不是帶著‘鬼爪’標記？”
修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後山發現了具魔化異能行者的屍體，後頸有同樣的爪印。”李煜傑把硬幣往口袋裡一塞，“當時以為是零星的魔界餘孽，現在看來是早有預謀。”他頓了頓，補充道，“斷腸人上周來送炸雞時說過，銅時空的zack最近好像在找什麼‘時空錨點’，會不會和伏擊有關？”
修眉頭鎖得更緊了。zack的戰力指數在銅時空能排進前三，魔化後更是難對付，這次伏擊他的人裡，領頭的那個招式路數確實像zack的手筆，但異能波動又比傳聞裡弱些，倒像是……被人控製著的。
“先彆聲張。”修壓低聲音，“雷婷還沒找到，現在不能讓八大高校知道終極一班群龍無首。止戈，你暫時——”
“我不行。”止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不知什麼時候跟了出來，刑天盾被他背在背上，襯得他身形比平時挺拔些，卻還是帶著點沒底氣的慌，“我當不了老大，辜戰比我適合。”
“現在不是你適合不適合的事。”修轉頭看他，目光嚴肅，“雷婷失蹤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剛贏了比試，按規矩站出來最合適。至少要撐到我找到雷婷。”
止戈的手又開始發顫，他下意識往保健室裡望，辜戰正靠在窗邊看天，沒看這邊，卻像是能猜到他的難處似的，突然喊了句：“聽見沒有？讓你當你就當，磨磨蹭蹭的像什麼樣子！”
這話雖衝，卻帶著點鬆口的意思。止戈咬了咬下唇，終於點了點頭：“好。但要是雷婷姐回來了……”
“她回來了再說。”修拍了拍他的肩，指尖觸到他緊繃的肌肉，又補了句，“你比自己想的要厲害。上次在鐵時空幫夏天擋魔箭的時候，你可沒這麼慌。”
止戈愣了愣，想起去年鐵時空那場混戰，自己抱著刑天盾擋在夏天身前時，腦子裡根本沒時間想怕不怕，隻知道不能讓魔箭射到後麵的人。他深吸了口氣，攥緊拳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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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處理芭樂高中門口的事。”李煜傑突然開口，“黑貓高校的人既然敢潑油漆，肯定是探到了雷婷不在的風聲。得給他們點教訓，不然明天就該有人直接闖進來了。”
修點頭：“我跟你們一起去。正好看看有沒有伏擊者的線索。”他頓了頓，看向保健室，“辜戰，你——”
“我跟去。”辜戰已經從床上下來了，胳膊上的傷用紗布草草纏了幾圈，血還在往外滲，“這點傷算什麼？總不能讓你們去打架，我在這兒躺著。”
裘球趕緊跑過去扶他：“你慢點！醫生說你得再躺半小時！”
“躺什麼躺。”辜戰撥開她的手，卻沒用力，“黑貓高校那幫雜碎，上次搶裘球的鈴鐺還沒算賬呢，正好一起了。”
裘球一怔，才想起上個月自己掛在書包上的鈴鐺被黑貓高校的人扯掉了一個，當時她沒敢說，隻偷偷哭了半節課，沒想到辜戰居然看見了。
一行人往校門口走時，太陽正往西邊斜，把影子拉得老長。止戈走在最前麵，刑天盾被他穩穩背在肩上，路過宣傳欄時，看見上麵貼著雷婷之前寫的“禁止校外異能者挑釁”的公告，紙角被風吹得卷了邊。他伸手把紙角撫平，指尖觸到上麵熟悉的字跡，心裡突然定了些——雷婷肯定會回來的，他得守好她留下的地方。
校門口果然還留著沒擦乾淨的油漆印，黑糊糊的塗在“芭樂高中”的校牌上，像塊難看的疤。黑貓高校的人還沒走，七八個人堵在路中間，領頭的是個染著綠頭發的男生，叫阿ken，戰力指數不算高，但仗著身後有幾個會點異能的跟班，最近在八大高校裡挺跳。
“喲，這不是終極一班的‘好好先生’止戈嗎？”阿ken看見止戈，嗤笑了聲，腳往旁邊的台階上一踩，“怎麼？雷婷不在，換你來撐場麵了？”
止戈沒說話，往前站了半步。他不擅長吵架，但修教過他，對付這種人，有時候沉默比說話管用。
阿ken見他不吭聲，更得意了：“我跟你們說，以後這芭樂高中門口的補給站，歸我們黑貓高校管了！識相的就趕緊把鑰匙交出來，不然——”
“不然怎麼樣？”辜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胳膊上的紗布被風吹得晃了晃，“不然你想試試，是你的腦袋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阿ken看見辜戰，臉色變了變。他上次跟辜戰打過一架，被揍得躺了三天，這會兒心裡發怵，卻嘴硬：“辜戰你少裝蒜！你剛跟止戈打完架，戰力指數肯定掉了不少，還想嚇唬我？”
“是不是嚇唬你，你試試就知道。”辜戰活動了下手腕，骨節發出“哢噠”的響。
阿ken的眼神閃了閃，往後退了退，給身後的跟班使了個眼色。那幾個跟班立刻往前圍了圍，手裡都攥著異能武器，有鐵鏈有短刀，泛著冷光。
修往李煜傑身邊靠了靠，小聲說：“注意看他們的後頸，有沒有‘鬼爪’標記。”
李煜傑點頭，目光掃過那幾個跟班的後頸，都是乾乾淨淨的，沒看見異常。看來真的隻是趁火打劫的。
“動手！”阿ken突然喊了一聲，自己卻往後縮了縮。那幾個跟班舉著武器就往止戈身上撲——他們知道止戈脾氣好，下手沒辜戰狠，想先捏軟柿子。
止戈沒躲，攥緊拳頭迎了上去。他沒拿刑天盾，怕一失手傷到人，隻用了拳頭。上次跟辜戰交手時沒控製好的力道，這會兒卻收得恰到好處，一拳打在領頭那個跟班的肚子上，那人“嗷”一聲彎下腰，手裡的鐵鏈“哐當”掉在地上。
其他幾個跟班見狀，愣了愣，又往上衝。辜戰想上前幫忙，卻被修攔住了：“讓他自己來。”
辜戰皺了皺眉，卻還是停了腳。他看見止戈雖然打得有些生疏，卻一點沒慌，出拳的角度和力道都比以前穩了不少——以前止戈總怕傷到彆人，打架時總留著三分力，這會兒卻敢實打實下手了。
沒一會兒，那幾個跟班就被打得東倒西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來。阿ken傻眼了，轉身想跑，卻被李煜傑一腳踹在膝蓋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滾。”李煜傑的聲音沒什麼溫度，“告訴其他高校的人，芭樂高中的補給站，還輪不到外人來管。”
阿ken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看都不敢看他們，帶著跟班就跑了，跑出去老遠還差點摔個跟頭。
裘球蹲在地上撿剛才被打落的書包帶，突然“呀”了一聲：“這是什麼？”
眾人圍過去，看見她手裡捏著個小小的黑色芯片，是從剛才那個領頭跟班的口袋裡掉出來的。芯片上刻著個奇怪的符號，像隻眼睛。
修拿起芯片看了看，臉色沉了下來：“是時空監測器。有人在監視八大高校的動靜。”
“是伏擊你的人放的？”李煜傑問。
“有可能。”修把芯片揣進兜裡，“也可能是zack的人。這東西在銅時空見過，是用來定位異能波動的。”他頓了頓，看向止戈，“看來他們不止想伏擊我和雷婷，還在打終極一班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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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攥緊了拳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去找雷婷姐？”
“我已經讓東城衛的人在查雷婷的異能波動了。”修說，“她的戰力指數不低，隻要沒被魔化，暫時安全。當務之急是查清楚這些監測器是誰放的，還有zack找‘時空錨點’到底想乾什麼。”
正說著，修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東城衛的人打來的。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越來越嚴肅。掛了電話後，他看向眾人：“雷婷的異能波動找到了，在南邊的廢棄工廠區，但有點奇怪——她的波動很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製住了。”
“那我們快去救她！”裘球急得直跳腳。
“彆慌。”修按住她的肩膀，“廢棄工廠區以前是獨孤狼的老巢，裡麵有很多聚魔陣的殘留，貿然進去會被魔氣影響。我們得先準備一下，帶些驅魔氣的東西。”他看向李煜傑，“你爺爺的牛皮本裡有沒有記載怎麼破解聚魔陣殘留？”
李煜傑點頭：“有。需要銀時空的枇杷葉和鐵時空的淨化石，枇杷葉小慈之前留了些在教室，淨化石我記得田欣老師那裡有一塊，是灸舞盟主之前送的。”
“那我去教室拿枇杷葉！”裘球轉身就想跑。
“我跟你一起去。”辜戰跟上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止戈一眼，“你跟修去拿淨化石，順便通知田欣老師一聲，讓她彆擔心。”
止戈點頭：“好。小心點。”
辜戰沒說話，拉著裘球往教學樓跑。陽光把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起，裘球的辮梢掃過辜戰的胳膊，鈴鐺又叮鈴叮鈴響了起來，比剛才在保健室門口時輕快了不少。
止戈看著他們跑遠的背影，心裡鬆了口氣，轉頭對修說：“我們去田欣老師辦公室吧。”
兩人往辦公室走，路過操場時，看見田弘光正蹲在枇杷苗旁邊澆水。那是之前小慈留下的枇杷籽種的，才剛發芽沒多久，嫩綠色的芽尖在風裡晃。
“弘光。”修喊了他一聲。
田弘光抬起頭，看見是他們，笑了笑：“修？你回來了。雷婷呢？”
止戈的心又沉了沉，剛想開口，修先說道：“雷婷有點事暫時沒回來，我們要去田欣老師那裡拿點東西。對了，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學校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田弘光想了想，撓了撓頭：“好像沒有……就是昨天半夜聽見後山有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挖東西。我想去看看，瑪利阿姨不讓，說可能是野貓。”
“挖東西？”修和止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警惕。獨孤狼以前在後山埋過不少聚魔罐的碎片，難道是有人在找那些碎片？
“具體在哪個位置？”修問。
“就在靠近時空裂縫的那邊。”田弘光指了指後山的方向，“我明天可以帶你們去看看。”
“好。”修點頭，“你先彆聲張，我們處理完事情就去找你。”
田弘光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行。對了，食堂今天做了蟹黃包，是小慈上次說想吃的那種，你們要不要帶幾個給雷婷？”
止戈想起小慈臨走前說等枇杷熟了就回來，鼻子突然有點酸，趕緊點頭：“好，謝謝弘光。”
到了田欣老師辦公室，田欣正在批改作業，看見修和止戈進來，驚訝地放下筆：“修？你回來了！雷婷呢？她沒跟你一起？”
修把事情簡單說了說，沒提zack和監測器的事，怕她擔心。田欣聽完，臉色發白：“那怎麼辦？要不要報警？不對，異能者的事警察也管不了……”
“您彆擔心，我們已經找到雷婷的位置了，馬上就去救她。”止戈趕緊安慰她，“我們來是想拿一下您那裡的淨化石。”
“哦對！淨化石！”田欣趕緊從抽屜裡拿出個小盒子，打開盒子，裡麵放著塊乳白色的石頭，微微發著光，“這是灸舞盟主去年送的，說能驅魔氣，你們拿去吧。一定要小心啊！”
“我們會的。”修接過盒子，“田欣老師，您最近注意安全，彆讓陌生人進學校。”
田欣點頭：“我知道了。你們一定要把雷婷平安帶回來！”
兩人拿著淨化石往校門口走，剛走到教學樓門口，就看見辜戰和裘球跑了過來。裘球手裡捧著個小布包，裡麵是枇杷葉，還帶著點露水的濕意。
“拿到了！”裘球把布包遞給修，“對了，教室裡的枇杷苗好像長高了一點點！等雷婷姐回來肯定會高興的。”
修接過布包，指尖觸到冰涼的枇杷葉，心裡卻暖了些：“好了，我們去廢棄工廠區。”
廢棄工廠區在城市邊緣，以前是座鋼鐵廠，倒閉後就一直荒著。遠遠望去，廠房的煙囪黑黢黢地戳在天上，像根生鏽的針。周圍的樹都是枯的，葉子掉得精光，風一吹，樹枝晃得像鬼爪。
“這裡的魔氣好重。”止戈皺著眉，刑天盾在背上微微發燙，這是有魔氣靠近時才會有的反應。
修從吉他包裡拿出淨化石，石頭一接觸到空氣，光芒更亮了些，周圍的魔氣似乎被驅散了不少。“雷婷應該就在前麵那棟廠房裡。”他指著最中間那棟最大的廠房，“她的異能波動就是從那裡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