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明日您不與我同去?您也選一副,我替您畫個好花樣,待紙鳶宴那日您也儘情玩樂一番。”
“額娘都多大年紀了,罷了罷了,”慈文笑著婉拒,“嬿婉玩得開心便好,額娘會在邊上瞧著你放紙鳶的。”
額娘現今也才三十四,嬿婉想起聽春嬋說過她打聽到紙鳶宴大概率是定在額娘生辰當日,還是有些巧的。
“額娘,這紙鳶宴或許能當作您的生辰宴呢,您不放紙鳶,就多吃幾盤點心,總不能虧待了自己。”她半是打趣半是認真地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越來越講求務實了,好在額娘笑著應了。
腦中不知怎的時不時閃出進忠的麵容來,她思忖片刻,想著雖缺德了點兒,但竟有些祈盼瀾翠仍在壽康宮,而她也仍需請進忠替自己帶些獻給太妃的物件。
過了晌午,進忠在養心殿伺候著,皇上正批閱奏折,忽聽得他自語道要召承澤、承淇來。
聽得承淇之名進忠自是警覺,雖不至於惡意揣測他是不是又被皇上揪住了偷懶耍滑,但他也不由得思量起皇上為何隻想召這兩位學業比起承瀚稍勢落後的阿哥。
皇上隨意喚了一個當差的小太監,囑咐了他幾句後,進忠見他匆匆出去了。
不久那兩位阿哥就隨那太監進了養心殿,一人捧著一遝書籍,像是走得急,口中有些籲籲的氣喘。
“奴才給太子、四阿哥請安。”進忠向他們行禮,承澤道了免禮,進忠起身時瞥見承淇對自己略一頷首,麵上隱約還露了一絲笑意。
不打不相識,現如今莫名地和四阿哥熟絡了些,進忠心想著,退至一旁。
“承澤、承淇,你們該學些治國之道了。這有不少折子,朕選取幾封交由你們閱看,你們讀完了要及時說出自己的見解,若一時說不出可翻閱帶來的典籍,難度該是不大的。”皇上看似和顏悅色地說道。
二人應下,緊接著進忠就見皇上從閱完未批複的一打折子中取了幾封分彆遞與他倆。
承澤有些木愣,不知該立在何處,承淇漫不經心地走了幾步,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停至了離進忠不遠處,承澤便也走去立於承淇身畔。
畢竟與承淇也沒有太過相熟,進忠一言不發地姑且轉向皇上,見其茶盞內茶水較淺,就上前為其添了茶。
回轉頭,進忠發現承淇捧著典籍,典籍上摞著奏折,翻看有些吃力,但他也不便相助。
承淇偷眼瞧他,進忠生怕他是想求助於自己,趕緊悄悄往他身邊移。
其實承淇並無此意,隻是想著全壽不在,養心殿的內侍中自己最熟悉的就是進忠了,這才格外留心了他幾眼。
兩位阿哥都默不作聲地看奏折,不一會兒承澤就取了其中一封上前向皇上論他的見解了,可惜皇上一反問他就答不出,隻得拚命翻書找依據。
皇上似有些不快,但還是耐心地取過他的書,親自翻給他看,又一板一眼地教他。
進忠想趁這個空檔偷摸過去指點承淇,但冷靜一想根本不可行。一則自己看不清折子上的字,不知究竟會不會解,二則承淇未必知曉他是在相助,一旦鬨起來他就無可辯白。
況且離皇上也不夠遠,沒有皇上聽不到的把握,他不得不打消此念,先冷靜地望著承淇翻書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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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冊書下墊了張巴掌大的畫稿,進忠見承淇把那書抽開時明顯愣了一瞬,像是忘記自己將此畫也一並帶來了。
或許是他在上書房聽師傅講授時百無聊賴偷偷作的畫,這給皇上見了就得責罵他玩物喪誌了。進忠立馬走近他,試著將手伸向那張畫。
他望了自己,但沒有製止,進忠料想他是願意讓自己幫忙藏一會兒的。他不再猶豫,將畫一把擄走往袖裡一塞。
“公公,這畫我要的。”承淇確實想藏起這畫,隻不過他正想著該往哪冊書裡夾塞,進忠就先一步行動了,他連忙壓低嗓音對進忠道。
“奴才知道,晚些還您。”進忠答道,本能地瞅承淇擺在最上的那封折子,滿文奏報,內容約是地方欲進獻時蔬。
他必不可能讓承淇得知自己能看懂,所以一句都提不得。但這也不難批複,先論待時蔬運至京中乃時值初夏,因時蔬較易腐壞之故不得進獻過多,再肯定此官的用心。至於依據,往不得勞民傷財上扯一番,再捧一捧天下的海清河晏離不了皇上的治國有方就成。進忠如此想來,覺得承淇完全能夠應對。
輪到承淇上前作答了,他論述的頭一封奏折就是它,進忠隻聽他恭敬道:“皇阿瑪,兒臣認為進獻時蔬一舉不妥,該婉言拒絕。原因其一是京中物阜民豐,並不缺這點兒時蔬,其二是時蔬從湖廣一路運來,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到京城時恐也不再新鮮。”
與自己所想差不離,但少了一層意思,進忠盤算著,瞅見皇上的側臉像是麵無表情。
那就是不甚滿意了,皇上虛榮心強,怕是著實想讓人家獻上。進忠大氣都不敢出,望著承淇又無奈於自己無法提醒。
“天地之化各有所職,各直隸上供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平天下又是朕的職責所在。且有來才有往,地方在富足寬裕時獻物,天災人禍時朕自會撥米糧救濟。”皇上神色嚴肅,承淇連連稱皇阿瑪教誨得是。
後來皇上總算是想著了二人立得吃力,大發慈悲賜了座。但進忠就無理由再跟著承淇去小太監搬來的坐具邊上了,他全程望著皇上時而怒斥時而語氣平和地與他倆論折子,直到有一太監上前小聲稟報了一句“科爾沁明郡王覲見”,皇上才示意二人到此結束。
承淇在皇上的目視下告退離開,進忠根本無法將畫還他。進忠正內心慌亂著,就見那位目測約四十餘歲的明郡王昂首闊步地進來了。
進忠施了禮,皇上示意明郡王跟隨自己往三希堂走,他也隨之前往。隻不過他們二人進堂內議事,而他侍立在門外。
附近暫未見有其他宮人,進忠便靜下心諦聽門內的議聲,著實聽不全乎,但也能聽到些隻言片語。
皇上提到了承敏的出降事宜,他敏銳地預感到其有意把承敏嫁去科爾沁。
“居其位安其職,朕甚是不舍愛女,但承敏身為大代公主,生來便有與你們科爾沁結秦晉之好的職責,朕也不好強留她。”
進忠聽得一頭霧水,是否聯姻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怎會扯上公主之責。但他想到皇上素來極愛自戴高帽和惺惺作態,似乎又覺著合理了。
明郡王向皇上訴了不少近幾月部內的情況,又提及已吩咐過部下快馬加鞭地運送進貢之物,皇上像是龍顏大悅,話裡話外又牽扯上了所謂的有來有往。
進忠越發篤定了其意,承敏極大概率在不久後就會被指婚,就好比他們進貢後的禮尚往來一般,皇上是要把承敏當貢品似的送去了。
雖說中間還隔著三人,但他一想到公主在幾年後也有可能麵臨相同命運就顫栗不止。這也似打破了他原有的定式思維,讓他不得不考慮起比預想的隻有年節才可見公主一麵更糟的處境,他今後甚至有可能與她永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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