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你也知道你兒子以前孝順啊?”
薑雲舒嗤笑:“我可總算從婆婆嘴裡聽到一句人話了。”
田秀菊愣了一下,隨後又想起自己昨天還在院子裡哭天喊地的罵陸時安不肖子孫,頓時明白薑雲舒這是在陰陽諷刺自己,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薑雲舒輕笑一聲。
“所以啊,婆婆,這些年時安往家裡寄的錢,怕是夠買一院子老母雞了吧?怎麼,現在你是非得要跟個病人搶這口湯喝?”
“誰,誰要搶了!”
田秀菊被戳中痛處,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我隻是要他的態度!要他證明他的孝心!”
她說著,轉向陸時安,唾沫星子橫飛:
“時安,我昨天是說了你幾句,但我說錯了嗎?你看看你最近孝順嗎?自從娶了薑雲舒這個喪門星,你是連家都不回了!她這種不下蛋的母雞有什麼好的?我教你孝順,你學到狗肚子裡去了,被一個賤女人迷得神魂……”
她說著說著,聲音忽然小了。
陸時安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單手搭在病床邊,指節泛著青白。
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卻讓田秀菊猛地打了個寒顫。
又是那種狼崽子的感覺。
不,和小時候不一樣,這感覺,就像是被槍口指著眉心似的。
田秀菊的手一抖,嚇得後退半步,直接靠在了牆上。
隨即,她又立即意識到,她這是被自己從小撫養長大的兒子給嚇到了!
這未免也太丟人了!
但田秀菊也不敢繼續吵,電光火石間,迅速找了個理由給自己找補。
“算,算了。”她乾笑兩聲:“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懶得再跟你計較,反正,小芳的婚事,你記得上點心。”
她說著,朝著陸小芳使了個眼神。
陸小芳會意,捏著嗓子道:“就是就是,哥哥,等你好了,可一定要給我介紹啊~”
陸時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重新低頭,沉默的一口一口喝著湯。
湯很鮮,但周圍有兩個煩人的東西,他喝了小半碗,便覺得有些乏了。
剛想把碗放回去,手腕卻被薑雲舒給攔住。
“喝完。”
薑雲舒忽然湊近,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又低低的補充了一句,尾音上挑:“我可是熬了一晚上的。”
陸時安一怔,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田秀菊見狀,酸溜溜的啐了一口:“狐媚子……”
薑雲舒壓根懶得理她,看陸時安還在發呆,乾脆接過碗,拿著勺子,專注地舀起一勺湯。
她微微傾身,發梢垂落時掃過陸時安的手背,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來,我喂你。”
她將勺子遞到陸時安唇邊,指尖不經意擦過他下巴。
這個距離……
陸時安都能數清她的睫毛,甚至能看清她瞳孔裡自己的倒影。
眼前莫名浮現出昨天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那時她身上的味道,和現在一模一樣。
陸時安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驚散了這片刻溫存。
“我、我自己來……”
這一出聲,他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薑雲舒的手卻沒動,仍舊執拗的停到他嘴邊。
陸時安喉結滾動,乾脆閉了嘴,乖乖低頭含住了勺子。
溫熱的湯汁滑過喉間,卻澆不滅心頭那股莫名的燥熱。
薑雲舒看著他泛紅的耳尖,起了逗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