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舒,陸時安,金建華……
周世山無意識地喃喃著這些個名字。
每一個都是他的仇人,每一個都能激起他滔天的恨意!
可是,他現在又能怎麼樣呢?
周世山隻能感覺到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夜深了。
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進橋洞,凍得他瑟瑟發抖。
他隻能拚命抱緊自己破爛的衣衫,試圖汲取一絲微薄的暖意。
就在周世山意識模糊,即將陷入昏睡時。
“啪嗒。”
一聲輕響,在他麵前響起。
周世山猛地一激靈,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
隻見一塊用油紙包著,看起來還很新鮮的白麵饅頭,憑空出現在他麵前臟兮兮的地麵上!
那誘人的麥香味,在充斥著惡臭的空氣裡格外突兀。
周世山愣住了,隨即是狂喜!
他像餓狼一樣撲過去,一把抓起饅頭,狼吞虎咽地就要往嘴裡塞!
管它哪裡來的,吃了再說!
然而,就在饅頭即將塞進嘴裡的瞬間。
它,憑空消失了!
周世山保持著張嘴欲咬的姿勢,手裡卻空空如也。
隻有那殘留的,若有若無的麥香味,證明剛才那一切不是幻覺。
“啊!!!”
極度的恐懼,讓周世山爆發出短促淒厲的尖叫,身體猛地向後彈去。
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橋墩上,劇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誰?!誰在搞鬼?!滾出來!!”
周世山對著空無一人的黑暗聲嘶力竭地吼叫,甚至出現了哭腔。
回應他的,隻有嗚咽的風聲和回音。
到底怎麼回事……幻覺嗎?
周世山心驚膽戰,睡意全無,隻能睜著眼睛,硬生生又熬了一晚。
接下來的日子,周世山徹底墜入了無間地獄般的噩夢。
他好不容易在垃圾堆裡翻到半瓶渾濁的汽水,剛擰開蓋子,瓶子連同裡麵的液體就瞬間在他眼前蒸發般消失無蹤。
他倚著橋墩疲憊不堪地打盹,耳邊會毫無征兆地炸響女人淒厲無比的哭聲,忽左忽右,忽遠忽近,攪得他心膽俱裂。
等他驚跳起來,瞪大雙眼瘋狂搜尋時,哭聲又如同被掐斷般戛然而止。
還有,一到深夜,橋洞入口處就會懸浮著幾團慘綠色的鬼火。
他們幽幽地,無聲無息地懸浮飄蕩,把橋洞照的陰森恐怖不已。
見到這詭異的一幕,周世山嚇得魂飛魄散,連叫都叫不出來了,手腳並用的滾到橋洞最深處瑟瑟發抖。
那鬼火卻仿佛有意識般,緩緩飄進洞內,在他頭頂詭異地盤旋片刻,才無聲熄滅。
更讓他崩潰的是,他常常感覺周圍的溫度會毫無預兆地驟然暴跌。
冷得他骨頭縫都裂開了。
可同處一個橋洞,相隔不遠的其他流浪漢,卻鼾聲如雷,仿佛置身暖春。
他視若珍寶,藏在身下的半塊硬窩頭,會在眨眼間不翼而飛。
他好不容易找來擋風的破紙箱,會在睡夢中被悄無聲息地挪到幾米開外……
這些詭異事件毫無規律可循,卻精準地在他精神防線最脆弱的時刻降臨。
如同附骨之疽,一點點啃噬、瓦解著他瀕臨崩潰的意誌。
漸漸地,周世山徹底垮了。
他快瘋了。
眼窩深陷如骷髏,顴骨高聳,眼神渙散遊離,嘴裡不停地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