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硯書的話撇開了情感因素,隻留下利弊分析,反而讓季晚晚更容易接受。
她看著他清澈而理性的眼睛,裡麵沒有憐憫,沒有施舍,隻有就事論事的平靜。
最終,求生的本能和對未來的一點渴望戰勝了一切。
她低下頭,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好,謝謝你,我會還的,我一定會還的……”
金硯書點了點頭:
“跟我來,我帶你去辦手續。”
他轉身走在前麵,白大褂顯得利落而冷靜。
季晚晚跟在他身後,望著那個挺拔而陌生的背影,感覺自己像是在無儘的黑暗裡,終於抓住了一根浮木。
而走在前麵的金硯書心裡有些困惑。
他以前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這是一個偏離計劃的意外。
……
金硯書的幫助迅速而高效。
他很快為季晚晚預約了關鍵的心臟彩超和化驗,還通過導師幫她申請了一個慈善基金的快速審核。
他冷靜分析檢查結果,為她選出了最經濟有效的用藥方案,每一步都考慮得很周全,就像處理一個重要的項目。
季晚晚住進了醫院。
治療的過程並不輕鬆,大量的抗生素和抗炎藥帶來了強烈的副作用:
惡心,嘔吐,頭暈,吃不下東西……
她的身體仿佛在和看不見的敵人鬥爭。
但她表現出驚人的堅韌。
她很少喊痛,難受時就咬住發白的嘴唇默默忍著,即使疼出冷汗也不出聲。
隻有吐得特彆厲害之後,她會無力地靠在枕頭上,望著窗外發呆。
金硯書每天都會來看她,有時隨導師查房,有時自己過來。時間通常很固定。
他會檢查她的用藥記錄,問她感覺如何,用聽診器聽她的心肺,認真記下數據。
他的語氣總是很平靜,甚至有點嚴肅。
“心率有點快,要多休息。”
“這個藥記得飯後吃,胃會舒服點。”
“多喝水,記錄一下喝了多少,排了多少。”
他提供的是一種專業但保持距離的醫療關懷。
可季晚晚卻從中逐漸感受到了一種踏實。
沒有親人來看她,他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後來,她就開始期待他每天短暫的到來,哪怕隻是幾句簡單的詢問。
她會悄悄注意他記錄時微皺的眉頭,乾淨的白大褂袖口,還有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這味道不再難聞,反而讓她覺得安心。
有一次她吐得特彆厲害,幾乎虛脫。
金硯書正好進來看到,什麼也沒說就轉身出去,不一會兒端來一杯溫水和一包蘇打餅乾。
“小口喝水,好一點再吃半片餅乾,對胃有好處。”
他的話依舊簡短,沒有安慰,卻讓季晚晚眼眶發熱。
她接過杯子,溫度從手心傳到了心裡。
又過了幾天,季晚晚的病情稍微穩定了一些。
她需要回家取一些重要的私人物品,金硯書得知後表示可以陪她一起去。
季晚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婉拒了。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家裡的情況,隻想快去快回。
那片待拆遷的老舊胡同依然雜亂,空氣中混合著潮濕和垃圾的味道。
季晚晚獨自走進那間低矮的平房。
一推門,熟悉的酒味和餿味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