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氣浪掀得石室頂落灰,鐵鏽混著硝煙嗆得張帥縮緊脖子。秦文龍將他按在石壁凹陷處,耳旁鐵鏈墜地的“哐當”震得耳膜發麻——鐵架主鏈斷裂,火星砸在齒輪機上,鐵屑濺手背上,燙得他指尖摳進石壁。
“彆碰齒輪。”秦文龍用風衣擦著銅管,管口餘溫蒸出細白水汽,“老王這機關按‘北鬥第七星’設計,斷鏈反倒開了暗渠半寸。”他琥珀色瞳仁映著齒輪殘影,眉骨疤痕在火光裡如蟄伏的蛇。
張帥咽口唾沫,喉結滾動聲格外清晰。石縫滲進的潮氣裹著水腥,混著齒輪“哢嗒”聲,像蟲群爬過耳畔。通道入口突然傳來石塊撬動的“嘎吱”,粗啞喘息如野獸磨牙。秦文龍拽起他往深處拖,風衣掃過碎鐵“沙沙”響:“刀疤臉帶了爆破筒,撐不過一刻鐘。”
深處石壁嵌著塊石板,邊緣梅花紋與老王工裝分毫不差。秦文龍將黃銅鑰匙卡進凹槽,蛇紋柄在火光裡似活物。“嗡”的輕響中,石板滑開,洞口寒氣裹著土腥撲來,吹得張帥後頸汗毛倒豎。
“進去。”秦文龍推他一把,掌心溫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轉身時短匕泛出幽藍,“老王家後院第三塊磚,看磚底的字。”
張帥半個身子探進洞口,身後炸開金屬碰撞。刀疤臉舉著滋滋燃燒的爆破筒衝來,左臉疤痕在火光裡扭曲,砍刀劈出的風掀動秦文龍額發:“姓秦的,十年血債該還了!”
秦文龍短匕斜挑,“當”地磕開砍刀,借勢旋身繞到鐵架後,鐵鏈在掌心“嘩啦”纏兩圈。“雜碎也配提十年前?”他眼底琥珀色驟深如冰,猛拽鐵鏈——鐵架傾斜,鏈節掃中衝在前的黑衣人,纏住腳踝拖向齒輪機。慘叫聲被絞骨的“咯吱”吞沒,血珠濺上齒輪,瞬間成霧。
刀疤臉將爆破筒塞進石縫,抽銃對準秦文龍。子彈擦過風衣打在鐵架,火星燒出黑窟窿。秦文龍擲出短匕,紮進另一人手腕,短銃落地。他抄起鐵鏈甩向刀疤臉,鏈節抽肩“啪”地脆響,對方撞翻工具箱,螺絲刀滾得滿地亂響。
張帥心提到嗓子眼,往洞口縮去。膝蓋磕在通道壁的鈍痛裡,身後傳來急促爬動聲——個黑衣人舉著折疊刀追來,刀尖幾乎戳到腳跟。“小崽子,交東西!”
張帥猛地側身撞向壁麵,對方撲空,折疊刀紮進頭頂木板。“韋哥說打架不能怕死!”他拽住對方腳踝狠扯,黑衣人腦袋撞壁悶響後沒了動靜。他癱在通道喘著氣,掌中鐵管鏽跡混著汗,暈出暗紅,心裡騰起股熱意——他也能護著“三兄弟”的念想。
再爬十步,淡白月光浸透水般湧來。額頭撞上木板“咚”地疼,掀開瞬間,桂花香混著泥土氣漫進鼻腔——是老王家後院。
月光在青石板淌成銀溪,歪脖桃樹影如揉皺的墨畫,柴堆沾著露水泛冷光。張帥撐著石板站起,指尖碰碎片枯葉,目光釘在桃樹下第三塊磚上——磚麵光滑,邊緣刻痕似被指甲磨過。
蹲身時褲腿蹭過石板“沙沙”響。指尖撫過冰涼磚麵,突然想起韋沐林沉水前的眼,黑水裡亮如星子。他撬起青磚,底下木牌紅漆寫著“等你們”,落款歪扭“王”字旁,刻著三天前他們說要開“三兄弟”的日期。
張帥手指發顫,木牌毛刺紮進掌心不覺。翻過來,半張照片露著眉眼,竟與秦文龍有七分像,隻是眉骨無疤。
“吱呀”——院門被推開。張帥回頭,月光落在秦文龍身上,他風衣沾著暗褐血漬,攥著刀疤臉衣襟,布角滴血。眉骨疤痕被月光描亮,琥珀色瞳仁壓著團火,燒得眼底發紅。
“刀疤臉炸了石室,自己也沒跑。”秦文龍踢動腳邊徽章,“李”字在石板上“叮叮”滾動,“十年前他們搶老王的東西,殺了我哥。他眉骨……也有顆和我一樣的痣。”
張帥忽然懂了“三缺一”。攥緊木牌抬頭:“韋哥他……”
“暗渠通護城河。”秦文龍嘴角勾笑,眼底卻燃著暖,“能跟水鬼纏鬥的人,會怕幾條魚?”
話音未落,院外飄來老王常哼的跑調口哨。柴房門“哐當”被踹開,韋沐林扶著門框走來,額角淌血,攥著半截木柴,拖著個昏迷的黑衣人——正是鐵索下砍鏈的家夥。
張帥瞳孔驟縮,像被月光凍住的玻璃珠。他僵了瞬,突然踉蹌著衝過去,膝蓋撞在桃樹根也不顧,撲到韋沐林麵前死死抓著他胳膊,指腹按在肩傷上,燙如烙鐵。
“韋哥!你沒死?!”聲音被哽咽堵住,眼淚“啪嗒”掉在對方染血衣襟,“我以為你被水鬼拖走了……”
韋沐林揉他頭發,掌心血蹭在他額頭成朵歪花:“哭啥?閻王爺嫌我味大。”他晃著木柴笑,傷口扯得眯眼,“‘三兄弟’沒開張,我敢死?”
張帥哭得更凶,卻咧開嘴笑,鼻涕泡差點冒出來。眼角瞥見韋沐林身後的老王,腳步頓住。
老王扛著斧頭,工裝梅花在月光下發亮,衣角沾著焦黑——是火燎的痕跡。“傻小子眼睛進沙了?”他拍張帥後腦勺,力道像小時候他打碎碗時那樣,“哭成這樣,丟‘三兄弟’的臉。”
“老王……”張帥往他身邊湊,鼻尖蹭到工裝,聞見燒酒混煙火的熟味,“你不是在火裡嗎?我聽見你喊……”
“喊你跑啊。”老王從柴堆抽根枯枝,在地上畫個歪圈,“煙囪後有暗道,比你們鑽的管道乾淨。就可惜那壇十年酒,燎了封口,得再埋三年。”
“那開張咋辦?”張帥吸著鼻子問。
“沒酒就不開了?”韋沐林踹他一腳,“收拾完雜碎先掛招牌,酒我請!”
老王“嘿”一聲頓下斧頭:“招牌早做好了。”他朝柴房喊,“秦小子,扛出來!”
秦文龍抱著塊木板走出,紅漆“三兄弟”蒼勁如老王筆跡,“三”字旁添了個新刻的“秦”,墨跡未乾。
月光落木板上,紅漆亮如燃火。張帥看著韋沐林的傷、老王的焦痕、秦文龍的疤,突然覺得手裡木牌發燙。他將木牌靠在招牌旁,“等你們”三字正對新牌,像句遲到的應答。
“走了。”韋沐林拽起他,“去堵暗渠,彆讓雜碎再來煩。”
張帥被拽著走,腳步發飄卻渾身是勁。回頭望桃樹與待燃的柴堆,他想,天亮時這院子該飄酒香、掛招牌,有三個吵嚷的身影——熱熱鬨鬨的,才算真的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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