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韋沐林拽著張帥往院後衝,碎石子在腳下咯吱亂響。月光被牆頭雜草撕得零碎,露在半人高的野蒿叢裡——暗渠入口就藏在那兒,腥氣混著爛菜葉味撲麵而來,像條藏汙納垢的蛇。
“拿家夥。”韋沐林甩過一根鏽撬棍,自己抄起洋鎬,指節因用力泛白,“這群孫子摸透了去年暴雨衝開的縫,偷酒桶、潑煤油,全是從這兒鑽的。”
張帥攥緊撬棍,手心汗浸得木頭發滑。這院子是仨人攢了大半年血汗盤下的——前院改酒館,後院藏酒窖,就盼著今秋開張。可近月總有人搗亂,酒曲摻沙、米酒失竊,昨夜柴房被潑了煤油,若非起夜發現,早成了一片焦土。
“是收保護費的?”他喉頭發緊,想起街口那群紋蛇頭的混混,眼神像淬了毒的釘子。
韋沐林沒答,揚手一洋鎬砸在暗渠石板上。“哐當”裂響未落,渠底突然傳來嘩啦亂響,像有什麼被驚動了。他眉峰驟挑:“不止一個。”
黑影猛地從渠口竄出,砍刀帶著風劈過來。“操!”韋沐林拽著張帥滾向一側,洋鎬反手掃中對方膝蓋。那人“嗷”地跪地,蠟黃臉上淌著涎水,嘴裡罵著聽不懂的方言,眼睛紅得要吃人。
“還有!”張帥瞥見渠裡又冒倆腦袋,鋼管反射著冷光。他舉棍要衝,被韋沐林按住:“退柴房!”
韋沐林掄鎬迎上去,鋼管砸在鎬頭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發麻。地上的黃臉漢趁機爬起,刀劈後頸。“小心!”張帥撬棍直捅,“噗”地紮進對方小腹。黃臉漢悶哼倒地,渠裡的絡腮胡吼:“敢壞老子生意!”
韋沐林一腳踹開一人,額角被劃開道口子,血滴在衣襟上,卻冷笑:“黑作坊的狗?用這渠運假酒,運到爺爺地盤了?”
張帥這才看清對方腰間塑料袋——花花綠綠的標簽,和前陣子批發市場見的假酒標一模一樣。他忽然想起李哥念叨的:“城郊黑作坊查得緊,怕是找了野路子。”原來這野路子,就在自家院子底下。
“擋老子財路!”絡腮胡鋼管再揮,袖口露出半截蛇頭紋身——正是上次在酒館後巷探頭的家夥。張帥心頭火起:起早貪黑搬磚的血汗,李哥修窖摔斷的腿,韋沐林躲橋洞啃乾饃的日子……這群雜碎也配碰?
“擋你媽的!”張帥猛地鬆手又前推,絡腮胡踉蹌後退,正撞進韋沐林懷裡。韋沐林鎬柄狠砸他後腦勺,“咚”一聲,人軟了下去。
最後個瘦猴往渠裡鑽,喊:“三哥!快來!”韋沐林擲出洋鎬,正中他小腿。瘦猴慘叫著滾下去,渠底傳來雜亂腳步聲:“抄家夥!把這倆扔渠裡!”
“快堵!”兩人瘋了似的往渠裡扔石板、碎磚。泥土簌簌下落,砸得底下人嗷嗷叫。張帥指著柴房邊的粗木樁:“用那個!”
倆人力扛木樁往渠口懟,木樁死死卡進裂縫,再堆上碎石泥土,總算把塌陷的土坡填實。渠裡的罵聲漸遠,隻剩兩人粗重的喘息,混著額角、胳膊傷口的血腥味。
“吵啥呢?”拐杖點地聲從身後傳來。李哥瘸著腿挪過來,腿上繃帶滲著紅,手裡攥著柴刀,“我在屋聽著像打架——沐林你頭咋了?小張胳膊流血了!”
“李哥你咋出來了?”韋沐林要扶他,被拐杖敲開。
“躺得住?”李哥瞪他,鼻子嗅了嗅,“一股黴味混酒精——是黑作坊的?”見張帥點頭,他往渠口啐了口,“這群狗東西,連咱這小院子都不放過。”
“堵上了。”韋沐林抹把臉,血混著汗往下淌,“他們要再來,咱就跟他們耗。”
李哥忽然笑了,拐杖指向院裡:“天亮了,該掛招牌了。我那‘仨兄弟酒館’五個字,得讓街口都瞧見。”
晨光正順著牆頭爬進來,給桃樹鍍上層金邊。張帥望著那堆被潑了煤油的柴,忽然拎起斧頭:“我劈新柴,第一鍋米酒得準時出。”
韋沐林撿起洋鎬:“我修門框,昨天被撞歪了。”
李哥看著倆年輕人的背影,拄著拐杖往屋走,咳嗽聲裡帶著笑:“我去把招牌再磨磨,得亮堂堂的。”
遠處街麵漸有了動靜,蹬三輪的吆喝、早點攤的油煙飄過來。暗渠裡的秘密還藏著,但這院子裡,劈柴聲、敲打聲、咳嗽聲混在一塊兒,倒比任何吆喝都實在。張帥劈到第三根柴時,聽見韋沐林哼起不成調的歌,李哥在屋裡念叨“這字得再描重點紅”。
他低頭笑了,斧頭落下的力道更穩了。晨光漫過門檻時,那方歪歪扭扭的木牌被李哥舉到了門楣上,“仨兄弟酒館”五個字,在朝陽裡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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