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硯的瞳孔驟然緊縮,不安地看向宋晚霽。
他不知道宋晚霽還記不記得,在他們夫妻短暫溫情的那段時光裡,他曾經說過,當年謝家敗落,謝立華為還賭債,將他母親的遺物賣的賣當的當。
謝無硯母親生前留下的珠寶首飾,更是被謝立華搜刮了個一乾二淨。
彆的東西都已經很難再尋回,唯有眼前這條項鏈,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回來,送到母親墓前的。
謝無硯緊緊地盯著宋晚霽,一顆心反複的熬煎。
他怕宋晚霽不記得,又怕宋晚霽記得,卻又為了討周晏安的歡心,而將項鏈轉手送出。
而宋晚霽對上謝無硯的視線,眸光有一瞬的閃爍。
很快,宋晚霽便轉過頭,看向了周晏安。
謝無研看不見宋晚霽的表情,卻能聽到宋晚霽輕柔溫和的話語聲。
“晏安,之後有比那更好的首飾,不如,換一個吧?”
聞聲,謝無硯高懸的一顆心轟然落地,說不出的酸軟和欣喜充斥在心口。
果然她說的不是假的,她真的還記得……
可下一秒,周晏安開口道:“我覺得這個很好看,買回去當收藏一定不錯。晚霽,你不是說今天滿足我所有的願望?怎麼,心疼了?”
周晏安的聲音低沉,話語中帶著親昵的調侃。
這一刻,謝無硯恍惚感覺,他們兩個才是舉案齊眉的一對夫妻。
而他謝無硯,仿佛隻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宋晚霽此時也笑了起來,語氣裡多了些縱容:“既然你喜歡,那就滿足你。”
她仿佛全然忘卻了身旁的謝無硯,優雅而淡然地舉起手中號碼牌。
謝無硯愣愣地看著宋晚霽,隻覺得眼前的妻子無比的陌生。
他從前以為親生父親謝立華那樣的男人才會負心薄情,從未想過,女人狠心起來,絲毫不遜色於任何男人。
謝無硯屏住呼吸,咬牙舉起牌子。
“四千,五百萬。”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被周遭的人聽到。
宋晚霽和周晏安此時也扭過頭,神色各異地看向他。
尤其是周晏安,他那雙堪稱蠱惑人心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瞬的譏諷憐憫。
“謝無硯,你做什麼?”宋晚霽壓低了聲音,眸中是明晃晃地不滿,“讓外人看著我們夫妻打擂台嗎?”
謝無硯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說了,這是家母遺物。宋晚霽,你忘了你才說過的話沒關係。但我是一定、一定要拿回這條項鏈的。”
拍賣台上,項鏈的主石粉鑽熠熠生輝,刺痛了謝無硯的眼。
這項鏈,曾經是他攢了很久很久的錢,買了主石,又攢了一年多的料子,親自設計製作,送給母親做生日禮物的。
那時候的謝家還沒有敗落,他跟宋晚霽,也是兩個世界的人。
後來謝無硯和宋晚霽說起這件事,宋晚霽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不似作假。
她說——
“有朝一日,我一定幫你把這條項鏈找回來,給你母親陪葬。”
還有出發之前,她做的所謂承諾,都還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