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為之退散,山巒為之俯首,連時間亦在此刻坍縮——俯仰之間,天上月與水中影竟難辨真偽,恍若謫仙一指,便教虛實倒懸、物我兩忘。
江風過處,鏡麵漾起漣漪,每一道波紋皆綻出蓮華狀的月芒,轉瞬即逝,如佛家所謂“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刹那永恒。
—縹緲仙蹤,蜃樓同契—
更奇者,鏡光所至,霧氣升騰為綾羅,纏繞成通天之階。
雲濤翻湧間,忽現瓊樓玉宇的輪廓,金闕銀台時隱時現,似有霓裳羽衣的仙班乘鸞而過,環佩叮咚與江濤共鳴。
終焉歸寂,待夜露浸透青衫,方驚覺鏡光漸斂。
飛鏡終化浮漚,沉入幽藍的江底,唯餘幾縷殘輝如遊絲,在霧靄中低徊不去。
此刻的沉默,勝過萬籟——原來極致的盛大,不過是永恒向人間投下的一瞥,須臾即收,徒留凡夫癡望虛空,叩問何者為真、何者為妄。
“怎麼?汝仍不肯屈服嗎?”
刀靈半躺在飛鏡的殘輝,俯仰一瞬,由霧氣升騰的綾羅重又包裹住林秣周,這已經是他在飛天鏡內經曆的第一百二十次考驗。
他的衣物早已不在,渾身赤裸的行走在這寰宇之間,隻有那綾羅得以遮住他的肉身、縛住他的四肢、口鼻。
唯有露出的那對眸子瞪著火紅的光,仿佛在訴說他的不甘與憤怒。
林秣周掙紮著不斷前進,雖然每一次隻能前進一絲一毫,雖然他的身體已被鞭笞得遍體鱗傷,但他仍在前進,他勢必要拔出那把屹立在天地之間的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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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若不是吾救汝,方才汝早就被吃乾抹淨了!”
刀靈從輝月上起身,瞬移來到林秣周身前,邪笑著掐住他的脖頸“放棄吧,就憑汝,出去也是送死罷了。”
“給我...你的力量...”林秣周扯著顫抖的右臂,一把抓上刀靈的身體,聲音嘶啞到聽著都疼“他們還在等我……”
“嗬...”刀靈低聲笑著,隨後又掩麵大聲狂笑“好啊,那要看汝能否承受了。”
刀靈舉起右臂,刹那間,飛天鏡內銀焰暴起——非人間凡火,乃太陰精魄所化的冷焰,森然流轉,似萬古寒冰與熾烈星芒的交媾。
焰浪翻騰如銀河倒瀉,又倏忽收束,化作一渦流旋的銀輝,自鏡淵深處螺旋攀升,恍若九幽之下的龍魂蘇醒,纏繞其臂,寸寸噬咬而上。
那漩渦愈轉愈疾,竟將漫天星鬥、江霧月華儘數吞納,最終凝於其掌心,坍縮為一枚跳動的光核——如神胎初孕,如混沌將開。
鏡麵應聲龜裂,億萬銀輝碎片懸浮不墜,映照出他身影的萬千化身:或披甲執戈,或鶴氅淩風,皆是又皆非,恰似眾生妄念在鏡中瘋長的殘影。
“汝要記得,這可是神賜!哈哈哈!!”刀靈將彙聚於指尖的靈息注入林秣周體內,銀灰驟然炸開,銀色的流息像是狂鬃的馬奔騰在林秣周血液之中。
“呃啊啊——!”那流息似是凍結了他的血管,隨後溶於血液,變成詭異的鮮紅色。
從體內滲出的血被點燃,林秣周整個人都籠罩在盛大的火焰之中,刀靈隨之退後,悠哉悠哉坐在銀月盤上欣賞觀摩。
林秣周的皮膚在冷焰中皸裂、剝落,露出其下赤紅與焦黑交織的肌理,筋脈如虯龍盤錯,在熾光中跳動,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抗拒著毀滅,又渴望著重生。
火焰舔舐之處,焦痕蔓延,卻又在轉瞬間被銀輝浸染,凝成詭豔的紋路——似符咒,似星圖,烙印於骨,銘刻於魂。
此刻他身上的白色綾羅卻被血肉浸透,如活物般蠕動、蔓延。
焦枯的皮膚碎屑與流動的鮮血被綾羅吞噬,絲縷交織,竟在烈焰中重新織就——不再是凡俗織物,而是由他自身的毀滅與新生糅合而成的“天衣”。
他立於鏡光殘燼中,身軀半毀半存,焦骨裸露處銀火未熄,新生肌理下紫羅流動。
那張臉,若還能稱之為臉——已難辨人形,左頰血肉模糊,右眼卻映著月輪清冷的光,如神隻垂眸,又如惡鬼獰笑。
火焰終熄,鏡麵徹底破碎,化作齏粉散入虛空。
而他身披血羅,腳踏焦土,似從太陰深處走出的禁忌之物,非人,非仙,非魔,卻又是三者皆具的悖論之身。
此即天罰,此即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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