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次的浣洗日,贛柳教的信徒們身著連體白色長袍,整齊地跪坐在柔軟的蒲團上。
他們的雙手早已在清水盆中洗淨,指節微微泛紅,仿佛被淨化過一般。
教室內光線柔和,燭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某種清甜的氣息。
侍者端來一隻銀質小杯,裡麵盛著澄黃色的液體,如同香檳般透亮,卻散發著蜂蜜與柑橘混合的甘甜。
信徒們雙手捧杯,仰頭飲儘,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微醺的恍惚感。
隨後教員手持一根細長的藤條,藤條末端浸過清水,微微滴落水珠。
懺悔的信徒將雙手平舉,掌心朝上,藤條輕輕落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教員低聲誦念禱詞,聲音如誦經般悠長而肅穆:
“以聖光之名,洗去你的罪孽……
以寬恕之水,撫平你的傷痕……
願神使垂憐,指引你的靈魂……”
藤條一下下抽打手心,卻並不疼痛,反而像是一種儀式性的觸碰,讓信徒們愈發沉浸在虔誠的氛圍中。
懺悔結束後,信徒們排成一列,將手臂平放在一根粗大的柳木上,呈現出一種頭低臀高的姿勢。
柳木圓潤而沉重,稍有不慎便會滾動。他們必須保持手臂紋絲不動,堅持數十分鐘,直至意識逐漸模糊。
起初,還能聽見周圍信徒的呼吸聲與柳木輕微的摩擦聲,但隨著時間流逝,感官漸漸遲鈍,視線開始朦朧。
恍惚間,前方浮現一道耀眼的光芒,如晨曦穿透雲層,卻又帶著神聖的威嚴。
光芒中,一個身影緩緩降臨,周身籠罩著奪目的光輝,卻總有一朵浮動的雲霧遮蔽他的麵容,使人無法看清他的真容。
信徒們顫抖著開口,向神使訴說自己的願望——或是健康的祈求,或是愛人的歸來,又或是對未來的迷茫。
神使靜靜聆聽,隨後以低沉而溫和的聲音給予指引,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卻又清晰地回蕩在信徒心中。
儀式結束,信徒們緩緩睜開雙眼,柳木依舊靜默,而神使的身影已消散無蹤。
他們彼此對視,眼中仍殘留著恍惚與虔誠。侍者遞上清水,幫助他們徹底清醒。
離開聖殿時,信徒們的白色長袍在陽光下微微發光,仿佛真的沾染了神使的恩賜。
蕭金一個人站在祈禱室門前的圓柱子旁,他剛才也看到了那抹隱隱約約的身影,而且真的有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如同身臨其境。
“是偉大的神使嗎?!我需要錢,越多的錢越好!我的收入已經入不敷出,再這樣下去我就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信徒祈求您給予一點小小的施舍,一點點就好……”
能將病入膏肓的信徒扮演的惟妙惟肖,多虧了蕭金可塑的模仿能力。
為此,他還曾花費數日特意觀察過那些常來的信徒,他們對“神”的存在深信不疑,每月往教塔投入的資金數量眾多,顯然已經不能僅僅用“虔誠”這個詞來形容了。
那白色人影的“神使”也不說話,他的身影像是被蒙住眼睛窺見的火苗,一點一點在他眼前顫動著。
贛柳教會對信徒進行背調,當然,他們的權限遠不如政府強大,但背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蕭金偽裝的人正好是贛柳教的信徒之一,青雀台出動人力找到當事人,並讓他全權配合此次行動。
“肯,將他們帶進來吧。”說話人戴著高高的兜帽,手中持幡,看上去應該是這座教塔的靈使。
果然,贛柳教對信徒有篩選製,多半人都留了下來,隻有少數可以進入後庭。
後庭靜的出奇,所有信徒都會被白布蒙上眼睛,由兩名教員領著進入副塔樓。
大概是六樓左右,所有人停了下來,他們被允許摘下白布,然後排隊領“物資”。
所謂“物資”,是一個小小的木製盒子,盒子整體呈長方形,塗了黑漆,光是看著就讓蕭金覺得不適,那上麵紋刻著贛柳教的圖案。
不適的原因大概來源於這贛柳教主體的白色,那近乎於刺眼的白色籠罩並覆蓋著整個教塔,以及教塔之內的大多數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