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那個常日葵的態度很奇怪,她像是要趕我們走,眼中是萬分的嫌棄。”
霍須遙看過蕭金收到的信,署名確實是常日葵。
這其中一定有古怪,那信可能不是常日葵寫的。
蕭金在對話中就看出來小妹是有什麼無奈,像是在提醒他什麼:“她要婚嫁的對象是城頭程家的小兒子,那家夥是個遠近聞名的浪蕩子。”
“那她…”霍須遙眼中有種驚詫與惋惜:“是被人逼迫的了?”
“對,隻憑這點,我就不能對她不管。”蕭金捏緊了拳頭,毅然決然的往一條巷子裡走去。
蕭金走路的速度太快,霍須遙隻能小跑著跟上去:“那你現在要去哪?”
“回家。”簡短的兩字,他說的異常用力。
但連蕭金自己也不確定他家的老房子還在不在了,這幾年鎮子修路,很多東西都變了,不過竟然沒有在鎮中心蓋高樓,一切建築都沒改變,這是蕭金沒想到的。
秋陽斜灑在這條蜿蜒的老街上,將青石板路映照得斑駁陸離。兩旁鱗次櫛比的單層磚木建築,像一排排飽經風霜的老者,默默地守候著時光的流逝。
蕭金站在老街入口,目光穿過二十多年的歲月,落在那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上。
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裡走,在第二個路口右轉,數第七戶就是他家。
如果建築的排列組合都沒變的話,而他們所有人的房子都連在一起,他的家肯定也還在。
這條街幾乎什麼都沒變——依然是那些低矮的瓦房,依然是那些緊挨著的木門,依然是那種被歲月打磨得發亮的青石板。
唯一的變化,或許是那些木門上的紅漆,每年都會被重新刷上一層,像是給這些老房子穿上新衣,卻掩蓋不住內裡的陳舊。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慢慢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過去的時光上。
那些兒時的歡笑、母親的呼喚、父親的歎息,似乎都藏在這些斑駁的牆壁之後,等待著他去喚醒。
終於,他站在了那座房子前。
是他家的房子。
二十多年過去,它依然佇立在那裡,仿佛時間在這裡停滯了一般。
老舊的門栓,斑駁的木門,上麵不少地方的木頭已經脫落,露出裡麵粗糙的結構。
然而,今年似乎又統一刷了紅漆,那紅色依舊鋥亮,在秋日的陽光下泛著微微的光澤,顯得格外刺眼。
蕭金站在不遠處,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本該走近,本該推門而入,可他卻遠遠地站著,一動不動。
門上新貼了一副對聯,紅紙黑字,整齊地貼在木門上,墨跡還很新鮮。
對聯的內容他看不清,也不願看清。那對聯就像是某種嘲諷,嘲諷著這房子裡早已無人居住的事實。
“不對......”蕭金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如果他不在,這房子又沒有轉讓出去,按理說應該早就被政府收走了。
可現在,這房子卻像是被人精心照料著,門前的石階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門上的對聯也貼得整整齊齊,仿佛這裡還住著人家。
蕭金的目光在門楣上遊移,那裡曾經掛著一個銅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現在,銅鈴不見了,隻留下一個小小的痕跡,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蕭金感到眼眶有些濕潤,但他沒有讓眼淚落下。
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那扇門,那扇他曾經無數次進出過的門,那扇承載了他整個童年的門。
老街依舊,房屋依舊,甚至連那抹紅色的油漆都依舊。唯有時間,悄無聲息地從他的生命中流過,帶走了美好的童年,留下了痛苦不堪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