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將還剩餘溫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摁滅台燈,隻留一圈冷色的應急光。
淩晨兩點,我準時走進會議室,身後門已插上,六塊電子屏幕黑著,桌中央放著信號屏蔽器。
等五人都到齊,我清點人數,肖鐵、藍娜娜、張教授、劉錚、王明,除了我,憑目前還能信的隻有他們。
每個人兜裡都揣著備用的小型錄音器,卻都被我命令取出放在屏蔽盒內。
劉錚掃了幾眼,沒有開口,王明坐下來就取筆。
我說:“各位,明天九點,白小柔的身份在大會立刻揭穿,‘圍網’行動同時啟動。
我們的任務有三個——其一,早餐會議當場發難,不給她任何解釋或自殺的機會。
肖鐵,現場你負責,她若有異動,動作要快。
藍娜娜,你準備好醫療人員,彆讓她動任何生物武器。
張教授、安全主管、技術組配合分成三組。”王明問我,“三組怎麼分工?”
我不點頭也不搖頭,打開紙質行動計劃,給他們分發一份:“第一組去電視塔,把增強裝置截住;第二組直插工業園區地下基地;第三組負責把東區剩下的內應全部清理乾淨,從後門堵截,一組信號切斷。
一小時一輪簡報。”張教授低聲嘀咕:“白小柔有可能是棋子,行動太絕會給我們帶來彆的麻煩。”
我翻他那頁行動方案,“活捉為主,她身上的病毒變種和體內維持劑很重要,掏空她嘴裡的信息。”
王明始終握著筆,順勢插了一句:“薑美人的情報可用嗎?
她繞得太深。”
我用指節輕撥著鋼筆頭,想了一會兒:“不管真假,有獨立小組專門盯她的動靜,現階段,誰都不能全信,也不能直接當敵人。
她出腳的時候,大家第一時間全員備份數據、銷毀冗餘,確保林博士和‘新世界’一夥什麼都拿不到。”
張教授靠椅背伸直脊梁,再沒發聲。
會議結束,大家陸續散開,我帶材料回到辦公室,辦公桌上是一摞證據。
每一樣都一清二楚。監控給白小柔定了罪,她多次用優盤導出文件,甚至給會議用餐的果汁裡加了非法成分,化驗報告已核實。
還有她用特製置物攜帶的硬件與林默交換情報,被攝像頭死死拍到。
最重的一件,是從趙岩身上搜出來的名單——紙條上她的代號赫然在列。
我的思路極快地梳理一遍,把材料按時間、性質組合好,另做兩份電子備份。
手邊準備好的維持劑瓶子我細細看過一遍,實際隻是加了稀釋劑,夠緩解臨時症狀,但撐不了多久,這樣到了關鍵環節,她想撒謊也撒不住。
我把這個瓶子單獨揣在內袋裡,打算明天她拗不過時順手遞過去。
旁邊還堆著薑美人白天交給我的數據設備,零號主體的資料浮在先前的腦海裡。
一個代號“紅鳥”的年輕女性,基因和病毒高度契合,與常人比差了五個百分點的基因片段,按整套案卷裡的說法,這種特殊人簡直就是為病毒設計出來的容器。
紅鳥究竟是誰,身份依然是謎,不過根據記錄她正被關押在“新世界”的秘密實驗區受到某種“最終調整”,沒人見過真人。
我一邊做筆記一邊核對電子卡口申請,防止被調包。
越是查到深夜,越覺得胸口發悶。兩點過後,困意全無。
我走去監控室,值班小組打著哈欠向我點頭。
我沒理他們,直接調取東區全部實時畫麵。白小柔的房間,地上的熱感應色塊時大時小,顯示她還在動作,不像熟睡。
放大屏顯示她收拾小背包,動作很利索,衣物塞得很緊,也許隨時準備開溜。
切換到另一路畫麵,薑美人的住處燈還亮著,房間空氣波動有微細頻譜泄露。
特製麥克風記錄到幾句殘音:“準備就緒……東區……淪陷……如果失敗……啟動最終協議……”她是在跟誰用加密方式聯絡?
細思極恐。我記下這些,按下報警按鈕給安全組發指令:“薑美人歸檔單獨加密,任何行動第一時間彙報。”
心裡掂量著,“守望者”組織隱藏極深,她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如果是保衛人命,為何還時時刻刻居安思危?
我給自己悄悄補了一道險:“明天一旦發生特殊狀況,控製核心算法優先銷毀,絕不讓‘新世界’和薑美人任何一方掌控。”
剛打算長舒口氣,一個異常信號蹦進我的視線。
東區西北邊界的傳感器偵測到東西靠近,體積非常小,姿態和動物不同。
巡邏員彙報說沒有突破圍欄。我發令:“加強監控,但不開強光,彆亂動,彆暴露自己。
今晚無論出什麼狀況,重點是明天上午的大會和三組突擊。”
說完轉身離開監控室。
一路回房,樓道裡隻聞見通風口低沉的呼嘯。
我的房門鎖孔有一點擦碰痕跡,鑰匙插進去感覺比平時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