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吱呀一聲打開,灰塵撲麵而來,把我們嗆得直咳嗽。
手電筒照過去,照見牆上殘破的軍方噴塗,一段斑駁的編號剛剛能辨認。
薑美人腳步慢下來,低聲說:“這是老軍方的撤離通道,冷戰時期留下的。
我在資料裡翻出來過,能通城中心和郊區的設施。”
她說完朝前看的時候,腳步沒發出一點聲響。
地上厚厚一層塵,卻新鮮地壓出兩組腳印。白小柔一邊拉著醫療艙,一邊皺著鼻子舉電筒,冷靜道:“有兩批人,一批李明他們,一批——不說你們也明白。”
醫療艙擠不進最窄的地方,我和薑美人輪著推,白小柔則時不時探查藍娜娜的電極反應,眼梢不停掃過昏黃的牆肚。
她握著槍,眉頭一直是聳著的,警惕得很。“老鼠窩都沒這麼臟,”薑美人小聲罵了一句,用衣襟抹桌沿泥點,“——但這布局方便我們藏身。”
說話的時候,頭頂管道滴了幾滴水,打在鐵皮上空洞作響。
走了大約十分鐘,前麵敞開一點,是個像補給站一樣的地方。
四周牆上掛著廢棄監控機,架子上布滿了鍵盤和通訊麵板。
正中央放著台老電腦,屏幕發著藍光。我本想上前,薑美人搶先舉起槍:“小心,彆動,可能有機關。”
白小柔比了個手勢,喊我後退,她湊近電腦,小心看了一遍插口、電源,咬牙開機檢查。
盯了沒一會兒,她的臉色越發陌生,聲線低下去:“你們自己看吧。”
我湊過去,屏幕上是一張合照。和早幾天係統放出來的不同,這照片上汪麗娜如常地站在我們中間,笑裡帶著陽光。
背景模糊著實驗室的電子燈箱和操作台。照片不太對勁:我手裡拿著一台像是係統初代的機器,白小柔抱著神經接口模型,藍娜娜捧基因設計圖,薑美人攥著有軍隊編號的文件。
照片底端多了行字,用最普通的黑體印著:“真相從未改變,隻是被選擇性遺忘。”
我隻覺得背心發涼。白小柔沒壓住火,轉身盯著薑美人:“你能不能解釋?
這張照片根本是偽造的!軍方文件是什麼意思?”
薑美人隨手拔下電腦接頭,話裡帶著冷漠:“合成圖而已,但背景的事情,你敢說沒一件是真的?”
白小柔嗓門一下拔高:“你故意帶著軍方介入,是不是?
多少資料是被你賣了?!”
薑美人上下打量她,撇嘴:“我當年是軍方聯絡,但你裝正經有意思嗎?
你偷偷拿過實驗成果的事我要翻出來嗎?”白小柔手已經壓著槍套,強忍著,“我做過的事比你光明得多。
那藥物測試不是我主導,藍娜娜神經炎你心裡沒數?”
薑美人起身,胳膊一抬就頂到了我胸口。
我拉白小柔,不給她掏槍的機會,咬著後槽牙:“行了……誰也彆自以為道德高誰。
這種把戲就是想挑撥我們分裂。”
薑美人低下頭咧嘴冷笑,踢翻一隻舊音響。“你不攪合一下還不舒服,是吧?”
白小柔盯著地板,終於鬆開了手。空氣裡能聞出火藥味,我們誰都不開口。
發生這一通爭吵,誰都不敢怠慢,繼續跟著牆上管道往裡走。
這地方地勢往下,坡度很快變陡,三人的影子被昏黃光暈拉成一線。
四周不但有鐵管熱水氣,還夾雜著機器的低鳴,更像是半死不活的胃管攪動。
有時候腳踩到鐵鏽脫落的部分,還會咯噔一聲。
又走了三十分鐘,幾個方向岔路口露出來,牆上標誌已經爛得認不出圖樣。
我停下來思量,薑美人把手電掃了一圈,白小柔撿起地上一塊熒光筆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