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他幾步就追上了她,試圖再次抓住她的胳膊,“昨晚是我不對,包廂裡那些人……我已經讓莫子俊把那個嘴臭的家夥……”
他急切地想要解釋,想要彌補。
阮蘊玉猛地甩開他的手,腳步甚至沒有停頓一秒,隻是加快了步伐走下樓梯,聲音冰冷地拋在身後,“彆碰我!離我遠點!”
陸硯清被她這毫不留情的拒絕激得心頭火起,卻又強壓下去,執拗地繼續跟在她身後,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你聽我說完,馮琳那邊我也……”
阮蘊玉充耳不聞,隻是快步走著,隻想儘快擺脫身後這個麻煩。
清晨的老舊小區裡已經熱鬨起來。
早起遛彎的大爺大媽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買菜回來的阿姨提著籃子,送孩子上學的父母行色匆匆。
阮蘊玉和陸硯清這一前一後,一個冷臉疾走,一個緊追不舍的奇怪組合,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陸硯清那身高腿長、氣質矜貴卻帶著明顯狼狽的形象,與這充滿煙火氣的市井環境格格不入,更加引人注目。
“哎喲,小阮啊!”一個拎著菜籃子、燙著卷發的大媽眼尖地認出了阮蘊玉,立刻熱情地招呼,目光好奇地在陸硯清身上掃來掃去,“這是……你對象啊?小兩口吵架啦?”
阮蘊玉腳步一頓,眉頭皺得更緊,剛想否認,旁邊另一個胖胖的大爺也湊了過來,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道:“小夥子看著一表人才,小兩口有啥過不去的坎兒啊。”
“男人嘛,在外麵工作壓力大,回家脾氣急點也正常,姑娘家家的,讓著點,哄哄就好了。”他對著阮蘊玉語重心長。
“就是就是!”卷發大媽立刻附和,對著陸硯清露出慈祥的笑容,“小夥子,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惹媳婦生氣了?”
“趕緊道個歉,買點好吃的哄哄,你看你媳婦多俊啊,可彆氣跑了!”
“對啊小夥子,聽阿姨一句勸……”又一個提著鳥籠的大爺加入勸和隊伍,“床頭吵架床尾和,大老爺們兒,低個頭認個錯,不丟人,你看你媳婦都不理你了,趕緊追上去好好哄哄!”
“小姑娘,你也消消氣!”一個抱著孫子的奶奶對著阮蘊玉苦口婆心,“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絆絆的?我看這小夥子不錯,追著你道歉呢,給他個台階下,彆太強了!”
“就是!男人都這樣!我家那口子年輕時候也倔,現在老了不也服服帖帖的?”卷發大媽繼續輸出,“小阮啊,聽大媽的,彆跟錢過不去……哦不是,彆跟感情過不去,找個這樣的多不容易,你看這小夥子,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
一時間,阮蘊玉和陸硯清身邊圍了好幾個熱心的大爺大媽,七嘴八舌,全是勸和不勸分的“金玉良言”。
他們自動將陸硯清代入了“惹老婆生氣的丈夫”角色,將阮蘊玉的冷臉解讀為“小脾氣”,將陸硯清的追趕視為“誠懇道歉”。
阮蘊玉隻覺得額角突突直跳,太陽穴的鈍痛感更強烈了,她試圖解釋,“阿姨,他不是……”
“哎呀!小姑娘臉皮薄!”卷發大媽立刻打斷她,一副“我懂”的表情,用力拍了拍陸硯清的胳膊,“小夥子,快,跟你媳婦道歉,大聲點,讓她聽見你的誠意!”
陸硯清被這群突如其來的,熱情過度的“助攻”弄得措手不及。
他何曾經曆過這種市井小巷的圍觀和“調解”?
看著阮蘊玉越來越冷的臉色和幾乎要噴火的眼神,他心知這誤會大了,但他此刻更擔心阮蘊玉徹底爆發甩手走人。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那股被冒犯的不適感和焦躁,
對著那群熱心的大爺大媽,努力擠出一個還算溫和,帶著歉意的表情,“阿姨,大爺,謝謝關心,是我不好,惹……她生氣了。”
他含糊地帶過了稱呼,目光卻緊緊鎖著阮蘊玉,“我是在道歉,但她還在氣頭上……”
“看看!看看!”卷發大媽立刻像是抓住了關鍵證據,對著阮蘊玉語重心長,“小阮啊!聽到沒?人家小夥子認錯了,態度多好,你就彆端著了,給個機會嘛!”
“是啊是啊!小夥子多誠懇!”胖大爺也幫腔。
“媳婦兒,彆生氣了,跟我回家吧?”陸硯清像是得到了啟發,順著杆子往上爬,聲音刻意放軟,帶著一絲哄勸的意味,甚至學著大爺大媽的口吻,對著阮蘊玉伸出了手。
那眼神裡,三分真意,七分是看準了阮蘊玉此刻被“民意”裹挾,不好發作的窘境。
阮蘊玉看著陸硯清那張在晨光下英俊得晃眼,此刻卻寫滿了虛偽和算計的臉,再看看周圍那一張張充滿“善意”勸解的臉。
一股邪火混合著巨大的荒謬感直衝天靈蓋。
她猛地抬手,狠狠拍開了陸硯清伸過來的爪子。
清脆的響聲在清晨的小區裡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