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清身體沉得像塊石頭,紋絲不動,隻是固執地仰著頭看阮蘊玉。
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往下淌,砸在滾燙的地麵上,瞬間洇開一小片深色。
“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
“原諒!我原諒!行了吧?”阮蘊玉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劈了叉。
她眼角的餘光掃到那幾個大媽和大爺,指指點點的動作更明顯了,還伴隨著壓低的,卻清晰可聞的議論。
“哎喲喲,這小夥子…嘖嘖…”
“小兩口鬨彆扭吧?這男的也真是…”
“丟人哪…”
阮蘊玉小臉通紅,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股蠻力爆發出來,猛地將陸硯清從地上扯了起來。
他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走!”阮蘊玉彎腰一把抄起地上的帆布包,看也不看他,轉身就往家走。
步子又快又急,鞋底拍打著滾燙的地麵,發出急促的啪啪聲。
她挺直著背,後背的肌肉僵硬得快要抽筋,手心全是冷汗。
身後,陸硯清默默地跟著。
那目光沉甸甸地烙在她背上。
老舊小區的樓道裡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潮濕的灰塵氣味。
阮蘊玉掏出鑰匙,鑰匙串嘩啦啦地響了好幾下,才終於插進鎖孔。
她幾乎是撞開了那扇熟悉的鐵皮門。
“砰!”
門板撞在後麵的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
客廳裡熟悉的,帶著點舊書味道的空氣湧過來,非但沒能讓她平靜,反而像一根導火索,瞬間點燃了胸腔裡積壓了一路的怒火。
“陸硯清!”阮蘊玉猛地轉過身,胸口劇烈起伏,眼睛因為憤怒而異常明亮,直直瞪著門口那個剛剛踏進來的男人,“彆進來!”
“你!立刻!馬上!給我走!”
她之所以讓陸硯清和她一起進單元樓,是因為有幾個大爺大媽的目光在他們進單元樓之前一直盯著他們。
陸硯清不要臉,她還要臉了!
阮蘊玉伸手指著門口,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顫,“現在!立刻消失!我一秒鐘都不想再看見你!看見你就煩!”
她知道昨晚的事情不能怪陸硯清,可她現在一看到陸硯清的臉就生氣。
他不是說在他麵前不用演小白兔嗎?
那就讓他看看她的本性,她就是如此無理取鬨,好讓他知難而退。
陸硯清站在玄關狹窄的空間裡,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局促。
他反手輕輕帶上了門,隔絕了樓道裡微弱的光線和空氣。
他臉上還帶著暴曬後的紅暈和汗漬,額發依舊淩亂地貼著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