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徹底醒了。
冷汗“唰”地冒了出來,他猛地捂住臉,懊悔得恨不得給自己兩拳。
他哪還有心思吃早餐,胡亂洗了把臉,抓起外套就衝出了門,直奔醫院。
醫院病房。
慕臨川氣喘籲籲地推開病房門。
阮軟還在睡,阮安坐在小桌子旁安靜地玩積木。
阮蘊玉正背對著門,站在窗邊,看著外麵,背影顯得有些單薄和疏離。
聽到開門聲,阮蘊玉轉過身。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顯然沒休息好。
當她的目光和慕臨川對上時,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迅速移開了視線,聲音也有些不自然,“軟軟今天就出院,你沒必要來。”
連“哥”都不叫了。
這躲閃的眼神和生疏的語氣,像一盆冰水澆在慕臨川頭上。
慕臨川的心沉到了穀底,喉嚨發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昨晚……麻煩你了阿玉,我喝太多了……”
“嗯。”阮蘊玉淡淡應了一聲,沒看他,走到床邊給阮軟掖了掖被角,動作有些刻意的專注。
病房裡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又凝滯。
連玩積木的阮安都感覺到了,抬起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媽媽,又看看舅舅。
慕臨川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像個做錯事等待審判的孩子。
他想解釋,想道歉,可看著阮蘊玉明顯不想談的樣子,又不敢開口。
那些醉話像根刺,紮在兩人之間。
他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
他默默地走到阮安旁邊坐下,拿起一塊積木,想陪孩子玩,卻心不在焉。
阮安看著舅舅魂不守舍的樣子,突然小聲問:“舅舅,你昨晚是不是和媽媽吵架了?”
童言無忌,卻像一把刀,精準地戳破了那層薄薄的偽裝。
慕臨川和阮蘊玉的身體同時僵了一下。
阮蘊玉沒回頭,隻是輕輕拍著阮軟的手頓住了。
慕臨川看著阮安清澈的眼睛,心裡堵得難受,他勉強笑了笑,揉了揉阮安的頭,“沒有,安安,舅舅昨晚喝醉了,說了胡話,惹你媽媽不高興了。”
“舅舅……給你媽媽道歉。”
這話,是說給阮安聽的,更是說給阮蘊玉聽的。
阮蘊玉依舊沒回頭,也沒說話,隻是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起伏了一下。
這時,病床上的阮軟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慕臨川,軟軟地喊了聲,“舅舅……”
慕臨川趕緊湊過去,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軟軟醒啦?感覺好點沒?”
阮軟點點頭,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慕臨川,“舅舅,我的爸爸是不是叫……傅……淮舟……”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阮蘊玉和慕臨川心中激起了巨大的,無聲的波瀾。
慕臨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慌亂地看向阮蘊玉。
病房裡,再次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隻有阮軟懵懂又期待的眼神,在無聲地追問著答案。
“舅舅,媽媽,我聽到了你們上次說話……軟軟的爸爸做了錯事,所以坐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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