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元樓的聲控燈隨著腳步聲亮起。
阮蘊玉抱著沉甸甸已經睡熟的阮安,微微喘著氣,手臂的傷和心裡的疲憊讓她每一步都顯得有些吃力。
她剛抬腳邁上第一級台階。
“我來吧。”
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陸硯清不知何時跟了上來,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樓道的出口。
阮蘊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隻是將懷裡的阮安抱得更緊了些,聲音冷淡,“不用了,謝謝。”
她試圖繼續往上走。
一隻手臂卻從身後強勢地伸了過來,動作帶著點不容抗拒的力道,小心地,卻又極其利落地將她懷裡的阮安接了過去。
阮安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咂咂嘴,小腦袋一歪,自然地靠在了陸硯清寬厚的肩膀上,繼續酣睡。
“你……”阮蘊玉懷裡一空,下意識想搶回來。
陸硯清已經抱著孩子,一步跨上了兩級台階,走在了前麵。
他的背影挺拔,抱著孩子的動作看起來甚至比她還熟練穩當。
陸硯清沒有回頭,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帶著點回聲,聽不出情緒:“放心,你老公慕臨川……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刻意加重了“老公”兩個字,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阮蘊玉看著阮安,安穩地趴在他肩頭的背影,所有拒絕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她抿緊唇,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她現在應該慶幸,阮軟在醫院,不在家裡。
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
房門打開,客廳裡溫暖安靜的光線流瀉出來。
“這邊。”
陸硯清抱著阮安,順著阮蘊玉的眼神方向走去。
阮蘊玉在後麵,看著陸硯清輕手輕腳地將阮安放在鋪著卡通恐龍床單的小床上,拉過柔軟的小被子仔細蓋好,甚至還順手將床角一隻掉下來的玩偶塞回阮安手邊。
整個過程流暢自然,仿佛他已經做過無數次。
陸硯清站在床邊,低頭看著阮安恬靜的睡顏。
昏黃的床頭燈在他側臉投下深邃的陰影,眼神複雜難辨。
阮蘊玉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塞滿了,又酸又脹,堵得難受。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壓低聲音,下了逐客令,“安安已經睡熟了,你可以走了。”
陸硯清像是沒聽見,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沒從阮安臉上移開。
阮蘊玉加重了語氣,帶著明顯的疏離和驅趕,“陸律師,時間不早了,請你離開。”
陸硯清這才緩緩轉過身。
他走到門口,高大的身軀幾乎將門框堵住,昏暗中,他的目光落在阮蘊玉寫滿疲憊和抗拒的臉上。
他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帶著點自嘲,又有點無賴的意味,“就這麼無情?”
他往前逼近一步,阮蘊玉下意識後退,脊背抵在了門框上。
陸硯清低頭看著阮蘊玉,聲音壓得更低,語氣中帶著一絲混合著某種危險的侵略性,“利用完就扔?連杯水都舍不得給我喝?”
“好歹我也是你孩子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