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坪梨樹之下,因為柳相的從中作梗,天魔擁有自己的一魂一魄,而且都與妖族少年的軀體緊密銜接,天魔曾暗自很多次去嘗試扯開枷鎖,不過結局都是以徒勞無功收場。
可以說,如今的天魔就是洞明。
他將頂著這副身軀在世間活著,身體的極限,便是他的壽命,而且因為大道根基不同的緣故,他壓根無法修行,來時涅盤,老死也都會停滯原地。
對此,他是不甘心的,甚至不止一次找過柳相言說此事,想要借助後者的神通試圖逆天而行。
柳相給出的答案也很一致,不答應。
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能,一尊來自天外性情叵測的天魔,始終是個後患,隻是現在的洞明還有利用價值,要不然依照柳相的脾氣,早就一巴掌下去打得他煙消雲散了。
無可奈何,亦無路可走。
洞明心有戚戚然。
他雖說不是本體,單單隻是天魔在人間留下的一縷心念投影而生,若是按照人間年歲一事,他的歲數何止萬年,名副其實的老王八,無數次占據走火入魔的修士心頭,何曾受過這寄人籬下的窩囊氣。
一連數月,洞明都在梨樹下發呆,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雙手托腮,一雙漆黑眼眸看向前方雲海滾動,眼中沒半點神情波動。
他坐了多久,樹上就有個小姑娘皺了多久的眉頭。
這期間,洞明也會有片刻的心神清醒,對著自己頭頂那個成天晃蕩腳丫,無事可做的精魅小姑娘齜牙咧嘴故作凶狠道:“小丫頭片子,看啥看,沒見過英俊的美男子啊,滾蛋。”
錢梨呢總是會有些膽怯,膽怯過後,略微底氣不足的挺起胸膛,小聲嘀咕的說上一句:“醜八怪......”
洞明臉上的凶狠摸樣愈發可怖,不過錢梨就跟沒看見似的。
她的神通可直觀修士內心起伏,洞明的真實身份,在錢梨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經知曉。
一個不被世間所接納的邪魔,錢梨本能感到厭惡,所以在柳相與洞明“好好說話”時,小姑娘那句加油喊得很真心實意。
而洞明因為寄人籬下的緣故,至多就是嚇唬下這小姑娘,要說真動手,他還真不敢。
三番兩次下來,洞明就愈發覺著有些委屈了。
這都什麼事情。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打不過柳相他認,畢竟手段,境界和戰力都擺在那,不服不行。
可連個草木精魅化形而成的小姑娘都敢對自己嘀嘀咕咕戳心窩子,這上哪說理去。
直到柳相心聲傳音。
洞明這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不和你這小姑娘一般見識,走嘍,逛街去。”
身形一閃,直接去往小鎮方向。
神廟大門開啟,一襲墨衫的真身柳相走出,看向三王峰方向僅存的兩座高峰,思緒悠悠,有些不敢置信。
錢梨從樹上跳到他的肩頭,晃蕩著腳丫,好奇道:“大白蛇,想啥呢?”
柳相回過神,搖頭失笑道:“看樣子陸鳶這老家夥也不是都能事事算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