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這番世界的源頭在哪?南華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在人族開辟長生大道之前,早有蠻妖成為山河舊主,那時候的人族隻能在妖族的指縫間尋求生存,甚至一些個孱弱人族為蠻妖獻祭生命,將其妖形作為圖騰日夜供奉,以此來換取片餘之地賴以生存。
“我出生之時,天地已經不同,人間之主的位置,人妖各半。大道不同,兩者矛盾不斷激發加深,走在長生大道前頭的先賢們以自身鮮血為後人庇護出一片乾淨之地。”
“最開始的修道之路可不像現在這樣安穩,脫離紅塵?隱居山野?都是笑話,我們那時候,哪怕是剛剛開始煉氣的稚童,都得手持最原始的靈器胚子,與妖廝殺,不死不休。不過那時候也好,一致對外,人族內部各個體係,王朝之間的矛盾什麼的都很小,隻要能殺妖,蒙管是敵是友,都會受人尊敬。”
“可以說,數萬年後的現在,人間一切都是當時的我們從蠻妖手中搶來的。”
“那個時代,弱者死去,強者生存,於生死間窺探天地大道更高處的風景,加上大道顯化之處,福緣,道緣比比皆是,這也造就了那時代天才如過江之鯽,無論是道心之堅韌,還是天資之高明,都要比後世好上太多太多。”
“後來天道開始傾斜,作為山河舊主的妖族退場,人族占領山巔,此後的兩萬年,人族開始不斷壯大,修道之路也不斷攀高。”
“直到人間第一位得道之士開始著手九境之後的第十境!。”
“既然人間得不到,他便將目光看向天外,於是便有了那場人與神靈初次相遇的飛升之舉!”
聽到這,柳相本該撚子的手掌頓在半空,“第十境?飛升?”
按照之前所了解的一切來看,人間至高的修為境界隻有第九境的道一境,而且天外並沒有所謂的仙界,曆史上也從未有過修士行過飛升之舉。
依照陸鳶所說,南華,姑射,軒忡,這些達到過自身道路儘頭的古仙,巔峰之時為九境圓滿,從未有過第十境的說法。
“那位得道之士失敗了嗎?”
南華仙人搖搖頭,“不,他成功了,破開生靈的桎梏,成功躋身第十境,為長生大道重新定義儘頭一詞。”
柳相正襟危坐,靜待下文。
南華仙人繼續道:“這一切,都得從那場人神相遇開始說起......”
鏡花台,又是一夜戲台落幕。
賈紅筲褪下戲服,卸下妝扮,穿上一襲白花裙,在眾人的問候下走出後台,沿著月光照耀下的青石路板,走在返回閣樓的路上。
鏡花台不光戲樓裝潢瑰麗,後院假山,花圃更是彆出心裁,隻是夜晚之下,這些美景難免收斂幾分。
張家上一任家主是個風雅之人,為了“小橋流水”四字,還特意花費重金銀從野狐河開源分支,打造出一道溪澗貫穿庭院,溪澗之間栽種芙蓉,白蓮等水性花卉,豢養錦鯉百條,源頭活水汩汩流淌。
河麵上以上好白石鋪就小石拱橋,以供客人或是戲班人過路賞景。
賈紅筲到此已有四年有餘,從一個臟兮兮的路邊乞兒,成到如今的亭亭玉立,也成了榮昌鎮屈指可數的紅牌青衣。
長得好看,嗓音好聽,加上對戲曲的不斷鑽研,賈紅筲頂起了半個鏡花台生意。可以說鏡花台的客人,半數都是衝著賈紅筲的身段嗓音而來。
相比以前,賈紅筲顯然已經開朗了許多,能夠與同班子的人說說笑笑,一起討論戲曲,一起聊家長裡短。
隻不過偶爾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少女還是會一個人呆愣出神。
例如現在。
站在小石橋上,微微倚靠欄杆,視線看向水中倒映的清冷殘月,水波濺起,漣漪一層接著一層。
她在想以前,那個爹娘和睦,兄弟姐妹歡鬨嬉戲,青竹搖曳的深深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