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手邊能夠用來丟執砸人的一切東西,石頭,土塊,乃至狗糞牛屎,這些東西從他們手中脫離後,仿佛都變成了一道道沒有流螢的流星,紛紛落在張蛟的頭上,身上,衣服上。
更有膽子大些的,拿起自家掃把或是竹竿,不斷尾隨張蛟進行毆打。
光打人砸人,他們還覺著不夠好玩兒,動手的同時還不忘用從老一輩,可能是爹娘,也可能是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那學來的臟話不斷對其進行辱罵。
對此,張蛟早就習以為常。
不光是半大孩子的他們,張蛟很小的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被大人踹兩腳,被同齡人圍毆,頭上那道再也無法長出頭發的疤痕就是小時候留下的。
對此,他早就習以為常。
他不知道什麼是疼,加上體魄強橫,那些孩子的打砸落在身上,就跟撓癢癢沒任何區彆。
頂著疾風驟雨般的攻勢,張蛟步步堅定走出這段巷弄,過了拐角,那些孩子也就作鳥獸散。
這似乎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誰都不會逾越。
轉變方向後繼續前行百餘步。
張蛟沒立即回家,而是敲響了隔壁院門。
很快,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開了門,見到張蛟後柔柔一笑,將兩扇院門全部打開,方便背著乾柴的魁梧少年進入。
“柔姨我這邊柴火還多,你沒必要天天送來。”
婦人聽口音不像本地人,肌膚也沒有市井百姓該有的黝黑粗黃,反倒是像冬月初雪般白淨。隻是婦人從來隻以半邊臉頰示人,另外半邊則長年被可以披散下來的青絲所遮蔽。
張蛟從記事起就認識柔姨,他也從沒見過柔姨的全部相貌。
“沒事...不累的。”
麵對婦人的幽幽埋怨,張蛟憨厚笑著搖頭回應。
柔婦人嘴角帶笑,略帶責怪道:“你這孩子...”
說著,她的視線落在張蛟衣服上那些被砸出來的灰塵泥土,婦人眼神變得淩厲幾分,上前為其輕輕拍打衣服,“隔壁那幾個小賤種欺負你了?”
張蛟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憨笑。
以前,張蛟麵對這個問題時點過頭,然後下午時分巷口那邊就有過一場柔婦人與幾家孩子大人的罵街廝打。事情最終自然是勢單力薄的柔婦人吃了虧。
自那之後,張蛟就再也沒在婦人這邊言說過此事。
他不想世上對自己好的人受傷。
好在柔婦人見張蛟沒開口也就沒接著追問,“你等會兒,姨給你拿個好東西。”
說罷,婦人轉身走入廚房,不一會兒就響起菜刀剁在砧板上的聲音。
張蛟也趁這時候將一半柴火取下整整齊齊碼好。
他都是這樣,每天上山砍柴會分成三份,一份留給九耳街的藥鋪老人,一份留給柔姨,還有一份拿回家燒火做飯。
就像張蛟從他們身上感受到的善意那樣,分成份,一一報答。
婦人走出廚房,手中捧著個油紙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