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蛟小跑到自家門前,哪怕炊煙氣息被小雨打散不少,可還是能聞到那股令人食欲大動的菜肴香氣。抽了抽鼻頭,張蛟憨憨一笑。
是自己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門戶半遮半掩,小小飯桌上此刻擺滿六道冒著鍋氣的菜肴,葷素各半,都是家常菜,柔婦人的手藝確實沒得說,坐在桌旁的呂宗良喉嚨滾動,不斷咽著口水。
作為鋪子的主人,張蛟的老爹,一家之主,卻沒先動筷子的權利,這讓漢子很是苦惱。
見張蛟彎腰回到鋪子,呂宗良趕忙招手,“過來,趕緊坐下吃飯。”
張蛟哦了一聲,走向飯桌,視線看向後廚方向。
柔婦人端著最後一道紅燒肉掀開門簾,對父子二人笑了笑,將肉食擱在桌上,滿滿一大海碗,上邊肆意泛起的油花,肥瘦層層分明,熱氣騰騰。
“酒呢?拿來我去熱熱,這大冷天的,冷酒傷胃。”
柔婦人朝呂宗良一伸手,不容拒絕的發號施令。
呂宗良哦了一聲,將桌角酒壺遞給婦人。
“你們先吃,我熱好酒水就來。”
接過酒壺回到後廚,繼續忙碌。
呂宗良看著柔婦人那豐腴背影,臉上浮現一抹微笑,隻是微笑過後神情有種說不出的寞落。
張蛟看了看後廚方向,又看向自家老爹,指著桌上等待下筷的飯菜,意思很明顯,要不要再等等?
呂宗良嗯了一聲,砸吧砸吧嘴皮子,可惜了,沒有酒水開胃。
父子二人誰都沒先開口言語,就這麼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學塾那邊認字讀書咋樣了?”
可能是沒話找話,也可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呂宗良想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開場白。
提及認字讀書,心竅不全的張蛟滿臉心虛,磕磕巴巴回答兩字:還行。
得,對於自己這兒子什麼德行,呂宗良已經不抱太大希望,笑了笑,“名字能寫好嗎?”
說起名字,張蛟終於稍稍挺直腰杆憨笑著用手指蘸了蘸從屋頂滲透下的雨水,在桌上艱難寫下自己的名字。
歪歪扭扭,如蚯蚓爬爬,不過總體還是要比以前好許多,至少能看清名字的大致輪廓。
對於這點不大不小的進步,呂宗良很是高興,拍打著兒子那粗壯手臂,連聲說了一連串好字。
緊接著,呂宗良像是變戲法似的,雙手翻轉,出現兩個錦繡荷包。
一個虎麵刺繡。
一個青鳥啼鳴。
虎麵刺繡荷包被打開過,後麵又用香料填充,以棉線縫合,手法怎麼看怎麼粗糙。
荷包老舊,饒是上好絲綢質地,做工細膩講究,可這麼多年的沉澱下來,早就泛起黃意。
“這兩個東西你收好,本來就該是你的,你爹我保管十幾年,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記得,彆讓你柔姨看見。”
叮囑一句,呂宗良將其塞入張蛟腰間,眼中閃過一絲釋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