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戲坊的廢墟之上,雷光與氣血的對撞已近尾聲。
張蛟那具魁梧的身軀,此刻像是一件被反複捶打燒灼的破敗陶器,布滿了猙獰的裂痕與焦黑。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風箱般的嘶鳴,肺腑仿佛已被雷火燒穿。
可他依舊站著,雙目赤紅的眼,死死釘在不遠處那個衣衫整潔、神情愈發不耐的少年身上。
南宮弗嘴角的譏諷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惱怒。他無法理解,為何一隻他隨手便可碾死的螻蟻,在承受了如此多的雷法之後,竟還能站著。
“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南宮弗冷哼一聲,決定不再戲耍,指尖電光大盛,一縷遠比先前更為凝練、近乎化為實質的紫色雷霆。
也就在這一刻,另一場搏殺也走到了儘頭。
吳用獨臂持槍,槍出如龍,將一位元一門涅盤境長老的胸膛生生貫穿。
但他的背後,也被另一人的本命法寶轟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老武夫的身軀劇烈一晃,槍尖拄地,才沒有倒下。他那張衰老的麵龐上,卻露出一抹快意的、看淡生死的笑容。
為那孩子,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然而,一股遠比涅盤境磅礴浩瀚恐怖氣息轟然降臨。
元一門另一位隨行壓陣的涅盤境長老,本欲對重傷的吳用補上最後一擊,卻在那氣息降臨的刹那,臉色煞白,恭敬地朝著天空拜下。
一隻枯瘦的手掌,仿佛穿透了虛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廢墟上空,然後朝著張蛟的方向,輕輕一指點下。
這一指,看似平淡無奇,卻隔絕了天地,鎖死了氣機。任何盾術與避讓,在這一指之下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這是地仙一指。
是境界上的絕對碾壓。
便在此時,一道白衣身影,比那一指更快,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張蛟身前。
柳相依舊是那副慵懶模樣,甚至還帶著幾分酒後的微醺,隻是那雙總是半眯著的眼眸,此刻卻完全睜開,清亮得如同九天之上的星辰。他看著那當頭落下的一指,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抬手,以同樣的一指,迎了上去。
“地仙親自下場,欺負一個連門都還沒入的孩子,元一門這臉麵,是當真不打算要了?”
白衣柳相以這具早已重傷未愈的殘破之軀,悍然對上了一位貨真價實的地仙。
兩根手指在空中相觸的刹那,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片極致的死寂。一道肉眼可見的、純黑色的漣漪,自指尖蕩開,所過之處,空間如破碎的鏡麵般寸寸龜裂。
於都城猛然一震,仿佛地龍翻身。
皇城深處,欽天監的觀星台上,一位位身穿星袍的老者盤坐那巨大的星盤周圍,為首的大祭司揉了揉眉心,涅盤境的交鋒動靜兒已經夠大了,現在倒好,又來了兩位地仙,要是放任不管的話,半座於都都得成為廢墟:“將那片天地挪移出去吧!他們要打就去小天裡打,隻管打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氣機自皇城龍脈升騰而起,強行在百戲坊上空撕開一道口子,將那片正在湮滅的天地,連同其中的柳相與那位元一門地仙,一同拖入了一座臨時開辟的小天地戰場。
風波的中心,重歸平靜,隻留下滿目瘡痍。
南宮弗見狀,大笑不止
雙手掐訣,引動周身所有法力,一尊由純粹雷霆構成的神將虛影在其身後緩緩凝聚。
“紫元神雷,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