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上那一杯酒,那一言不發的對峙,終究隻是序曲。
在宴會落幕之後。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一個月後的潛龍榜評定,等待著一場彙聚了北境最頂尖天才的龍爭虎鬥。那將是劍鳴與道法的盛會,是決定未來百年北境格局的巔峰對決。
可有的人,一天都等不了。
距離大比尚有數日,一則消息便如投石入湖,在禁地內各大宗門的臨時駐地間掀起軒然大波,其聲勢之浩大,甚至壓過了對新晉天門徐鬱的討論。
逐鹿劍宗的郝仁,潛龍劍榜排名第五的“瘋狗”,竟單槍匹馬堵在了枯榮劍宗的駐地門前!
指名道姓,要與枯榮劍宗第一天驕,潛龍榜排名第七的鄭誕,提前問劍。
禁地之內,一處由枯敗巨木搭建而成的營地前,氣氛凝固如冰,肅殺之氣彌漫。
郝仁就那麼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裡,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袍子,斜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裡麵也不知塞了多少從禁地裡刨出來的破銅爛鐵。
手中拎著一個酒葫蘆,時不時灌上一口,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一雙眼睛卻銳利得像鷹,死死盯著營地深處,仿佛能穿透層層木牆,看到想找的人。
“鄭誕!你爺爺郝仁都到你家門口撒尿了,你還當縮頭烏龜不成?”
粗俗不堪的叫罵聲,毫不遮掩地傳遍四方,激得林中棲鳥撲簌簌飛起。
“再不出來,我就把你枯榮劍宗這堆爛木頭給點了!正好天冷,烤烤火!”
此言一出,營地內十幾道淩厲的劍氣瞬間鎖定在郝仁身上。數名身著墨綠劍袍的枯榮劍宗弟子衝到門口,個個麵色鐵青,手按劍柄,怒不可遏。
“郝仁!你休要猖狂!”一名弟子厲聲喝道。
“猖狂?”
郝仁又灌了口酒,打了個酒嗝,“老子這就是猖狂,怎麼地?不服?不服讓你家鄭師兄出來跟我練練,彆跟個娘們兒似的躲在裡麵繡花。”
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四方修士。
一時間,附近的山頭林間,人影綽綽,不少聞訊趕來的大宗弟子,都抱著看熱鬨的心態遠遠觀望,議論紛紛。
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坡上,三道身影並肩而立,氣度皆是不凡,周遭的散修們都下意識地退開了幾步。
“有意思,真有意思。”
開口的是一名麵容普通的青年,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袍子,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一雙眼睛卻靈動異常。
此人正是綏陽劍宗的程楓,潛龍榜第八,身負三條不同劍道傳承,眼光最為毒辣。
程楓嘿嘿一笑,對身旁兩人道:“我就說這姓郝的憋不住吧。兩家世仇,打生打死都不過分,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好戲。”
程楓身旁,一名身材魁梧,渾身纏繞著細微電弧的男子冷哼一聲,雙臂抱胸,姿態倨傲。
此人是神霄宗的王陵之,潛龍榜第九,一手雷法劍術霸道絕倫。“不過是狗咬狗罷了。一個行事瘋癲,一個故作清高,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倒要看看,郝仁的劍,是不是跟嘴一樣硬。”
“王兄此言差矣…”
程楓搖了搖手指,“這可不是狗咬狗,這叫投石問路。郝仁這一鬨,既是挑釁鄭誕,也是在試探上麵那幾位的反應。你看,咱們不就都來了嗎?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彆光盯著徐鬱和荊黎,他郝仁,也不是吃素的。”
最後一人,是一名白衣勝雪,容顏絕美的女子。
補天教劍修,陸雪芍,潛龍榜第十。
此女眸子澄澈如洗,不含一絲雜質,始終靜靜地看著場中,聞言才輕啟朱唇:“荊黎的那杯酒,激起了所有人的心氣。”
此話一出,程楓和王陵之都是一愣。
王陵之皺眉道:“陸師妹的意思是,郝仁此舉,是受了荊黎的刺激?”
陸雪芍微微頷首:“徐鬱攜天門之威,氣勢滔天,本想一舉壓垮荊黎的道心。可荊黎一杯酒,雲淡風輕,反將徐鬱襯托得像個跳梁小醜。那份從容,那份無視,才是對一個劍修最大的羞辱。郝仁此人雖狂,卻是個純粹的劍癡,看懂了,也學到了。既然道理講不通,那就用劍說話,這才是逐鹿劍宗的風格。”
程楓撫掌大笑:“說得好!說得妙!陸師妹果然聰慧過人,最狠的不是褚隋那句‘我全都要’,也不是徐鬱那通廢話,而是荊黎那屁都沒放一個的敬酒!嘖嘖,學到了,學到了!”
就在幾人閒聊之際,場中氣氛已然劍拔弩張。
一聲冷哼自營地深處傳來,帶著一股子寒意,讓喧鬨的場麵為之一靜。
一道身影排開眾人,緩步走出。
來人身著一襲墨綠長衫,麵容俊美,神情卻冷得像一塊萬年玄冰,正是那枯榮劍宗第一天驕,鄭誕。
“郝仁。”
鄭誕的目光落在挑戰者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輕蔑,“你這條瘋狗,也敢在我枯榮劍宗門前狂吠?既然急著尋死,我便成全你!”
能與排名在自己身前的天驕交手,一雪前恥,鄭誕豈有不應之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郝仁將酒葫蘆往腰間一掛,掏了掏耳朵:“廢話真多,要打就快點,打完老子還得回去睡覺呢!”
鄭誕不再廢話,眼中寒芒一閃。
並指如劍,向前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