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沒有說下去,但其中蘊含的深意,荊黎聽得明白。
國運,如空中樓閣,看似宏偉,實則根基早已動搖。
“此後,無論大慶的君王如何嘔心瀝血,勵精圖治,最多也隻是將國運衰敗的頹勢稍稍延緩,卻再也無法讓其回升半分。”
“如今的大慶,便如一株看似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
趙家樹的聲音愈發低沉。
“外表依舊光鮮,內裡,卻早已被蛀空,腐爛的木心流淌著惡臭的膿汁,滋生著無數肉眼難見的蛆蟲。隻是不知道,以這座王朝近千年的深厚底蘊,還能再強撐多久。”
黑紋金雕聽得一頭霧水,它隻關心哪裡有強大的對手可以打架,哪裡有美味的血食可以果腹。
王朝興衰,家國天下的道理,對一頭妖王而言太過複雜。
“這跟咱們有屁的關係?管那皇帝老兒去死,咱們回山喝酒吃肉不好嗎?”
荊黎卻聽懂了趙家樹話裡的弦外之音,握著古樸劍柄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收緊,吐出八個字。
“王朝將傾,必生妖邪。”
“不錯。”
趙家樹點頭,緩緩合攏折扇,扇骨遙遙指向營地中央,那頂最為寬大奢華的帳篷。
那頂屬於商隊主事人的帳篷,此刻正透出昏黃的燈火。
可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那火光極其不穩定,並非尋常的橘黃。
它時明時暗,如同風中殘燭,偶爾會猛地竄起一簇針尖般的幽綠,在布幔上投下一個扭曲怪誕的影子,旋即又迅速黯淡下去,恢複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尋常鏢師或許隻會以為是燭火的燈芯出了問題,但在荊黎這等修士眼中,那幽綠色的火光,分明是陰邪之氣凝聚的體現。
趙家樹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是貼著地麵傳來的耳語,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亂象,已經開始了。”
“而你我,恰好就撞上了其中一朵小小的浪花。”
黑紋金雕順著扇骨指引的方向望去,妖王的天賦神通讓它看見了凡人看不見的東西。
那頂帳篷之上,正盤踞著一團若有若無的黑氣,黑氣之中,隱約有一張貪婪而扭曲的人臉,正對著帳篷內,深深地吸著什麼。
“這是……什麼鬼東西?”
妖王的聲音裡帶上幾絲疑惑。
趙家樹的視線落在跳動的篝火上,幽幽地吐出一個字。
“異。”
荊黎抱著劍,站起身來。
青衫在夜風中微微拂動,沒有半句廢話,隻是平靜地看著趙家樹。
意思很明顯。
管,還是不管?
趙家樹卻不急著回答,反而將折扇重新展開,輕輕搖動,仿佛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有趣的戲碼。
“咱們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管了也無濟於事,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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