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灑在來人的身上,卻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隔膜擋住,照不進那雙眼睛裡。
深邃,幽冷,像是藏著萬載玄冰的寒潭,又像是高居九天之上、俯瞰著人間滄桑的神隻,帶著一種非人的、漠然的趣味。
來人臉上掛著一抹淺笑,與白日裡蘇晚晴的嬌羞如出一轍,可那笑容的弧度卻分毫不差,精準得如同刀刻,沒有半分活人應有的溫度。
“她”就這麼一步步走下樓梯,腳步輕盈,落地無聲,仿佛沒有重量的鬼魅。
穿過院子時,“她”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荊黎和黑紋金雕。
黑紋金雕喉漠然。
荊黎握著劍,一動不動。
對方膽子挺大啊!敢堂而皇之現身,真就不怕被一劍宰了?
此刻蘇晚晴身上氣息,與那所謂的“夜天子”截然不同。
如果說,那“夜天子”是一灘汙穢肮臟的沼澤,充滿了駁雜的欲望與怨念,龐大卻鬆散,讓人作嘔。
那麼眼前這個占據了蘇晚晴身軀的東西,則是一塊淬煉了千百年的毒玉。
純粹,凝練,陰冷,且致命。
終於,那個“蘇晚晴”走到了客棧的大門口,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目光越過院中搖曳的篝火,精準地落在荊黎的身上,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隨後,便轉身踏入夜色,毫不停留地朝著城東張府的方向飄然而去。
“這就走了?”
黑紋金雕有些意猶未儘地咂了咂嘴,凶性畢露的眼神也緩和下來,重新變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本大爺還以為她會先跟我們過兩招呢。就這麼直接去找趙家樹了?真是自信。”
它撲騰著翅膀,落回荊黎的肩頭。
“這下可熱鬨了,兩個都湊到一塊去了。那姓趙的書呆子,這是打算一網打儘?”
荊黎依舊沒有說話。
神念早已穿透了牆壁,落在了二樓的客房內。
真正的蘇晚晴還靜靜地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呼吸若有若無,生命的氣息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流逝。
但在那即將熄滅的生命火光中,卻有一縷幾不可見的、溫潤如玉的白光,始終縈繞著她的心脈,像是最堅固的堤壩,牢牢護住了那最後一點生機。
那是趙家樹的手段。
在進入黃隆城之前,那書生便已經在蘇晚晴身上留下了一道截天宗的護身符印。
為的,就是此刻。
“趙家樹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荊黎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黑紋金雕聞言,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
“假惺惺的......”
用翅膀拍了拍荊黎的腦袋。
“既然第二個目標也自己入網了,那我們也該去看一看熱鬨了。”
荊黎點點頭,整個人化為一道劍光,遠遠吊在那道惡念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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