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自人群中走出,水袖飄飄,來到荊黎近前。
是此地新晉水神樊之餘。
女子對著荊黎盈盈一拜,行了個萬福禮,動作恭敬,卻一言不發。
荊黎隻是輕輕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樊之餘得了回應,便也悄然退去,重新彙入人流,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怨氣與水汽,也隨之消散。
山門口,一時間又隻剩下鼎沸人聲。
這時,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人,緩步走了過來。
柴火觀的觀主,姚清。
時隔多年,第二次踏足陸水寺地界兒。
上一次,還是佛道之爭,在那位柳相開辟的小天地裡,打得天昏地暗,勝負外人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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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清徑直走到荊黎身旁,隔著三尺距離站定。
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像是早就約定好了一般。
一個劍修,一個道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喧鬨的山門口,隔著熙攘的人群,一同望向遠處那座高聳的佛塔。
周遭的香客們,仿佛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塊地方,在兩人身前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空地。
風吹過,一片菩提葉悠悠飄落,恰好落在兩人之間的青石板上。
姚清的視線垂下,落在那片枯黃的葉子上,似乎看見了春秋輪轉,萬物枯榮。
荊黎的視線卻跟著那落葉的軌跡,看見了風的形狀,看見了墜落的弧線,看見了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兩人依舊沉默。
可有些話,不必說出口。
他們都在等,等那法會的正式開場。
鐺——
一聲鐘鳴,悠遠綿長,自陸水寺最深處響起。
那聲音仿佛不是敲在銅鐘上,而是直接敲在了每個人的心坎上。
原本喧囂嘈雜的廣場,在這一刻,竟詭異地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仰頭望向塔頂。
緊接著,塔頂之上,一直閉目靜坐的耀台僧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沒有傳說中的佛光普照,也沒有天花亂墜的異象。
菩薩低眉,慈悲地注視著腳下這片苦海中的芸芸眾生。
梵唱之聲,如春風化雨,自九天之上傾瀉而下。
那聲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啞,卻奇異地能鑽入場間每一個人的耳中,每一個人的心底。
那股由數萬人最虔誠的念頭彙聚而成的香火願力,濃鬱得幾乎化作了肉眼可見的青煙,衝天而起,如百川歸海,儘數湧向塔頂的耀台僧人。
人群之中,江旻隻覺得一股說不出的暖流,自頭頂百會穴灌入,瞬間流遍全身。像是三九寒天裡,喝下了一大碗滾燙的薑湯,四肢百骸都透著一股暖洋洋的舒坦,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而另一邊,站在人群最前列的趙子期,卻是身軀猛地一震。
那梵唱入耳,不似暖流,反倒像是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了腦子裡。趙家公子隻覺得氣血翻湧,眼前發黑,喉頭一甜,一股逆血直衝上來。全憑著一股狠勁,硬生生將那口血又咽了回去。
趙子期駭然地抬頭望向塔頂,那僧人的麵容依舊平和,眼神依舊慈悲,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錯覺。
九層佛塔之上,耀台僧人寶相莊嚴,口誦真經,普度眾生。
視線卻仿佛越過了跪伏在地的數萬信眾,輕輕落在了山門處那兩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之上。
一個劍氣內斂如淵,一個道韻天成自然。
耀台僧人微微頷首,算是與這兩位同道,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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