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俊逸不及片刻,溫濯忽然腳步一個踉蹌,一塊古銅令牌自溫濯袖中掉落。溫濯快速一個俯身,將令牌撿起放回懷裡。
眾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是天璣令。
一聲呼嘯聲起,孟硯卿一馬當先,猩紅戰袍在風裡翻卷如燃,身後數百赤雲軍緊隨其後,踩著碎石滾塵從陡坡上俯衝而下——不是列隊而行,竟是如決堤的紅流般奔湧,夾雜著滔天恨意。
靳澤當機立斷,“去接先生,天璣令莫要被旁人搶去。”
手下心領神會,重點在於天璣令。
天璣令問世,莫說楚國,就連陳國、衛國、齊國、巍國都按捺不住,大批高手紛紛下場,目標直指溫濯。場麵一時陷入亂殺狀態,非我即敵,所有人都擔心天璣令被彆國奪取。
孟硯卿莫名多了一堆對手,不禁暗罵溫濯卑鄙。
溫濯早就防著他了,那塊令牌也是溫濯故意掉出來的,孟硯卿喊道,“他手中不是天璣令,那塊巨石才是。”
他也不敢確定,但為了減少敵手他必須這麼喊。
可惜沒人相信,至寶就在眼前,足以令眾人瘋魔。
溫九利於高崗之上俯瞰下麵的混亂廝殺,“當初的天盛王都,怕是比這裡還慘烈。”
暮柒試圖蓋住溫九的眼,“都過去了。”
溫九將暮柒的手撥開,“無妨,看他們廝殺,能解我心傷。”
一批人剛栽倒在血泊裡,後一批已嘶吼著衝上,刀劍劈砍的鏗鏘、骨裂的悶響纏成一團,從未歇過;傷者的哀嚎、瀕死的驚呼,在山穀裡翻湧回蕩。
溫濯大聲喊道,“罪臣溫濯獻天璣令於九黎公主。”
他這一聲用足了內力,聲音穿過廝殺聲傳進每個人耳中。
溫九輕笑,繼而對暮柒道,“這是想靠我活命。”
溫九當然不接招,溫濯又道,“阿九,傾覆天盛社稷,乃為父之過。然為父所為,皆係黎民蒼生。
天璣策當昭於天下,以濟萬民。
田畝當豐,河渠當固,此乃國本。
天盛王朝本為一體,奈何天盛權貴錦衣玉食,累黍盈倉;小國黎庶卻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歲逢災饉,竟至易子而食。
阿九,此情此景,你曾親見,蒼生之苦,豈可言喻?
昔女帝定鼎天盛,曾立宏願【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誓猶在耳畔,君氏後裔卻將這天下敗壞至此!女帝若泉下有知,必不容此等辱沒祖誌之不肖子孫!”
這些話,擲地有聲且義正言辭。
許多人聽到這番言論紅了眼眶,溫濯他推翻天盛王朝是為了造福世人啊。難怪天盛明帝下旨,說溫濯人人得而誅之。
當誅的該是溫濯嗎?
該是將天盛王朝分割為無數小國的天盛瑾帝,該是無視百姓疾苦隻知恪守祖訓的君氏子孫。
有耳根子軟的士兵開始小聲為溫濯說話,“溫相是為了我們,是為了咱們這些普通百姓。”
“就是。”
“聽說溫相家的人也都死了,他為了百姓付出良多。”
溫九笑了,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她不想接招,各國高手還有再戰之力,她想看他們再打會,再死點。
所以溫九當作沒聽到,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