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濯:“你今日之舉動傳揚出去,【不孝】二字會像烙鐵般燙在你額頭上,這輩子都彆想摘下來。屆時彆說登臨帝位,便是想在這波譎雲詭的局勢裡站穩腳跟,也難如登天——你當真以為,這頂罵名壓不垮你?”
溫九笑笑,“威逼。”
溫濯:“天璣策已經問世,父親可助你光複天盛王朝,屆時你可做一個愛民如子的明君,再現天盛王朝創立之時的輝煌。”
“利誘。”
溫九不帶表情的點評讓溫濯倍感無力,枉他自詡才高善辯,如今對著親生女兒的冷嘲熱諷竟生出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個女兒,內在強大,行事自有章法,他很難攻其心。
那個明媚天真如驕陽耀眼的小姑娘終究長大了,長成為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尖刀。
溫濯忽然厲聲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何種時候?光複天盛王朝,讓天下人再度成為奴國之民嗎?你還沒坐上帝王之位就視孝道禮法為無物,你比之當年的天盛瑾帝更偏激更暴虐。
我雖是你親生父親,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登上高位一錯再錯,阿九,你當放棄九黎之尊,拒當天下之主。
君家是天下的罪人,是蒼生的禍星。”
溫九輕蔑一笑,“繼續,”
溫濯:“......棘草當於未生之時斷其芽,如今你這根基尚未深紮,若北周與楚國肯聯手,各國同心協力共除了你這隱患,你這輩子都休想踏上那帝位一步!
阿九,聽父親一句話,主動退隱吧。”
溫濯這些話細思毫無道理且站不住腳,但卻能引得那些苦天盛王朝統治之人欲除溫九而後快,亦能提醒北周與楚國馬上聯手來遏製溫九這股新生力量成長。
否則他們將再做奴國,奴民。
溫濯打著父親的幌子義正言辭的指責溫九,頗有大義滅親的名士風骨,你彆說,還真的鼓起了一些兵士的士氣,北周軍中潛藏著的溫濯的人趁機喊道,“殺九黎,除暴君。”
有人開頭,就有人呼應,一時間【殺九黎,除暴君】的口號響徹山穀。
靳澤和司承禮對視一眼快速達成合作共識。
至於司承禮的身世,此刻已沒人有心情追究,司承禮也要抓住這個建立功業的機會,這樣他才有回去與楚帝談判或是認錯的籌碼。
他不知,他無罪。
或許他還可以聯合叔父弑君,若溫濯和溫九所說不假,那應該是他的親生父親。
不過此刻那些都是後話,要緊的是先擊殺共同的敵人溫九。天盛王朝不能光複,楚國和北周這種做大的國家不能接受再度俯首稱臣。
靳澤抬手做了個止息的手勢,將士們的喊聲停止。他望向對麵的身影,聲音透著幾分刻意放緩的平和:“九黎公主,事到如今,你我不妨談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對麵姿容傾城的溫九,語氣裡添了層微妙的掂量:“您曾是天盛王朝最尊貴的公主,這身份擺在那裡,各國誰敢不認?往後自然會敬著您、供著您,保您體麵無虞。”
說到此處,他微微前傾身體,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靳澤在此立誓,隻要您肯放下兵器,承諾不複興天盛,我北周便會劃出封地,奉養公主餘生,斷不會讓您受半分委屈。”
溫九嗤笑,“若無黑甲軍列陣於此,你就不必如此冠冕堂皇了。靳澤,你以為溫濯所言能成?蠢貨!你為何不想想本宮為何有這麼多黑家軍?
鼎山之外,還有大軍列陣,你們,死期將至。”
眾人皆變了臉色,為何有這麼多黑甲軍?
莫非?
溫九也不賣關子,“今日便讓你們做個明白鬼。尤其是你,溫濯,我得讓你知道你多蠢。滅了天盛王朝就以為自己算無遺策?
垃圾!”
溫濯再度被奚落,憤怒卻有苦難言!
溫九微一抬手,聲音中夾雜著肅殺之氣,輔以內力傳至整個山穀,“我軍何在?”
溫濯不可思議,“你,”
溫九:“我自是有內力,玄冰散之毒我隨時可解,蠢貨。”
未及溫濯再問,一道高亢中帶著嗜血興奮的聲音傳來,“宣國段嘯陽率二十萬大軍,助九黎公主平叛。”
溫濯:石化,不敢置信!
他怒喝:“段嘯陽,豎子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