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終究泣不成聲,以往有殺戮的場麵他也會蒙住她的眼說,“阿九,彆回頭。”
她的阿硯啊!
孟硯卿死前再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連長劍割破頸部都沒發出任何聲音,他怕嚇到她。
直到胭脂的哭泣聲傳來,溫九方才確認,孟硯卿是真的死了,這一次,他徹底離開了她,再不會回來。
溫九一言未發,夜北淵抱著失神的溫九回了營帳。
胭脂則留下為孟硯卿收屍。
溫九的營帳前立著位中年美婦,未施粉黛的麵容帶著歲月沉澱的雍容,青色素裙下脊背挺得筆直,她不過靜靜一站,那由內而外漫溢的尊華氣度便讓人心中敬慕。
此人正是長寧長公主——君嵐。
今日陣前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她未現身,因為她不想見溫濯。她已徹底放下那個她愛了半生卻傷她至深的男人,放不下的是阿九。
她曾經很愛她的父親,很敬佩她的父親。溫濯也曾經是位好父親,會手把手教她習字,會把她放在肩上摘花,會把她抱在膝頭給她唱童謠。
可惜啊,當一種愛被另一種愛褻瀆,被恨填滿,縱使殺之泄憤卻會令心中那道血淋淋的傷口再度泛紅。
見夜北淵抱著溫九大步歸來,長寧長公主滿懷關切,“阿九,”
溫九神情呆滯,看到長寧長公主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她乖巧的喚了一聲,“母親。”
長寧聲音哽咽,“我的阿九,”
後麵便再說不出話來。
溫九擠出一絲笑容,“母親,我想睡會。”
她不能讓母親擔心,不能。
長寧長公主心疼的道,“好。”
夜北淵對著長寧長公主微頷首,“長公主,我抱阿九進去。”
夜北淵將溫九放到床上,幫她脫去鞋襪,起身欲要給她倒杯水,溫九拉住了他的衣袖,“陪我。”
夜北淵懂了,他上床躺在了溫九身側,小心翼翼的將她摟在懷裡。
他的小鳳凰破碎至此,他焉能不心疼。
可是沒辦法,這些她必須去麵對,沒人可以替代他。
許久以後,均勻的喘息聲傳來,溫九漸漸在夜北淵懷裡睡著。夜北淵輕輕起身,如今還有很多事,戰爭還在繼續,他得統領全局以防出現紕漏。
放心不下溫九,又怕吵著溫九,夜北淵在溫九的帳外不遠處放了一副桌椅,當作臨時辦公的場地,這場戰事本就由他統籌,處理起來很是得心應手。
唯一礙眼的是段嘯陽,每次見他都跟他欠了他幾千兩銀子似的,若不是戰事在即大局為重,他早揍他了。
這礙眼的又來了,倒是沒咋咋呼呼,“被阿九趕出來了?”
夜北淵:“......阿九睡了,小聲些。”
段嘯陽:“算你懂事。”
夜北淵:“你想如何?”
“打一架”,段嘯陽的訴求很直接。
夜北淵:“把靳澤的人頭提來,我跟你打。”
“你怎麼不去砍了司承禮,少套路我。”
夜北淵:“司承禮不足為懼,楚國軍心已亂。”
太子身份存疑,這絕對會使楚國軍心動搖。況且北周軍隊戰力一直強於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