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順便收複幽州。
石猛不過一介草莽粗漢,死皮賴臉地承了陸家的情又撿了真定大長公主一怒之下丟掉的落地桃子,他怎麼配管上幽州,與平成做近鄰?
“追吧。”陸紛眉梢一挑,眼波流轉愈顯膚白容盛,“白將軍,咱們追吧。砍掉一大半兵馬,從南麓攀上去,他們逃不遠的。機不可失,若如今怕了,惜命了,隻怕再也沒有這機會了——你彆忘了翻過稠山便是胡人的天下。咱們的手是伸不到那麼長的。”
白參將頭愈埋愈低,幾近低到骨頭裡,應了一聲“好”。
陸紛緊了緊衣襟,前走三步,腳下一停,側身回望白參將一眼再若有所思地撩篷回帳中。
首將既已發令,眾兵士自然聽命,各營各隊中整合集結,共選出五百精兵,鷹嘴峰陡峭險峻儘是奇石怪景,峭壁之間連棵能借力的矮鬆都沒有,大石上沾了雪氣又滑又濕,一行人滅掉火把,隻能借著火折子微弱光亮沿蜿蜒小道向上攀扶。
陸紛走在最前。
白參將緊隨其後。
山裡靜悄悄的,偶有兵士一不留神踢落了小石塊兒,陸紛便當即停住,背靠在石塊上,探身往上看。
上麵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有。
陸紛放下心來,回過身緊緊抿住嘴招手示意後頭人趕緊跟上。
“哎喲!”
山麓中有人低呼一聲。
三山環繞,頓時四麵楚歌,回聲一波接一波地往裡衝!
“轟——”
山頂猛地一下火光飛濺!
陸紛忙佝身屈膝,埋首向四下靜探,是鷹嘴峰上頭燃著的光!
上麵有人!
陸紛當下欣喜若狂!
白參將未作聲響,緊跟在陸紛身後,悄然湊耳輕語,“爺…若硬碰硬,咱們也未免沒這個資本,隻是暫且不知上麵是何人。或許是胡子,或許是石家人,若是這兩個,我們恐怕便回不去了。”
陸紛昂首,探頭再看,輕擺擺手,“不是胡子,胡子的火把是用牛糞燒的,這是乾草點火燃的光。也不是石家,石家如今已把住了幽州內外關口,照石猛坐山觀虎鬥的精明,他不會在鷹嘴峰設卡——他巴不得陸家與胡子對上,幫他把裡裡外外都清理乾淨…”
白參將多看了陸紛兩眼。
陸紛手腕一抬,山麓中當即有兩叢火光起來,頂著大風燃得顫顫巍巍。陸紛腕間再一揮,卻沒有人動。
陸紛看向白參將,白參將微不可見地點點頭,便有兩隊人馬快步下山繞到山麓背後去。
“騰騰騰!”
鷹嘴峰上再點燃三支兩丈高的燈火台!
陸紛大眼一眯,本能地覺出了不對勁,周通令的部下如今是在逃亡!他們哪兒來的膽子燃起這樣大的煙火!
陸紛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後背卻被白參將死死抵住!
“點火把!”
白參將高喝一聲!
山麓之中沿著小道蜿蜒有星點光亮。
陸紛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參將,等等!白參將是陸家家將,是幾代人都守著陸家過日子的,誰反水他們也不可能反水!更何況隨行六千人,有近三千都是母親派遣跟隨的人選,母親經營陸家多年有心為他做臉,又怎會識人不清,送一隻東郭狼到他的身邊來呢!
陸紛反手一把甩開白參將,高喊,“阿偍!”
行伍最後有人帶著哭腔哽咽應和,“二爺!二爺!奴被製住了!二…”之後便再無聲響,隻能聽見支支吾吾、斷斷續續的哀鳴聲。
“白將軍,有話好好說。”陸紛的後背仍舊被白參將製得死死的,陸紛回不過眼,便索性不回頭了,眼神落在火把上,語聲拖得極為綿長,“我不知是誰給了你好處,許是阿嬌也許是石猛,若是阿嬌,我無話可說,因果輪回天地報應,我陸紛認了。隻是阿嬌又能許你什麼?秦將軍是跟在陸綽身邊死的,阿嬌要用人一定會用小秦將軍,你隻能是陪襯。若為石猛,我便更要讚你一聲好漢…”
“紛二爺!”
山上在喚人!
陸紛的話被陡然截斷。
陸紛仰頭向上望,卻見有一黑影越眾而出,夜太黑了,他看不清,隻能聽見站在山峰上的那個人朗聲說著後話。
“後背被人插一刀的感覺,可還好受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