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艙門,如同一片羽毛,無聲地向上升起。
柔和的藍光散去。
前一秒還命懸一線,渾身散發著敗血症獨有酸腐氣味的學生小張,此刻,緩緩地坐了起來。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又低頭,扯開腹部的衣服。
那裡,皮膚光潔如新,連一道疤痕都未曾留下。
“我……我好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真實感。
“砰。”
一聲悶響。
劉承恩,這位在外科領域站了一輩子,被無數人尊稱為泰鬥的老人,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沒有去看自己的學生。
他的眼睛,死死地,甚至可以說是猙獰地,瞪著那台已經恢複了平靜的醫療艙,和那塊,已經熄滅的全息屏幕。
他的嘴唇,在劇烈地哆嗦,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
“細胞級……修複……”
“基因序列……實時分析……”
“納米機器人……”
他像一個瘋子,喃喃地,念叨著那些,剛剛從屏幕上閃過的,每一個都足以顛覆他畢生所學的詞彙。
他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清脆響亮。
臉頰,火辣辣地疼。
這不是夢。
“哈哈……”他笑了,笑聲乾澀,嘶啞,“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老淚縱橫。
他這一輩子,握著手術刀,在方寸之間,與死神搏鬥。他為自己那雙穩如磐石的手而驕傲,為自己那精湛到毫米級的縫合技術而自豪。他以為,自己站在了人類醫學的頂峰。
可今天,他看到了神跡。
不,這不是神跡。
神跡,是無法理解的。
而眼前這一切,是科學!是技術!是一種,他能夠理解,卻又完全無法企及的,絕對的,碾壓性的,高等文明的科技!
他畢生的驕傲,他所有的成就,在這台機器麵前,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原始人,對著激光手術刀,炫耀自己新打磨的石斧有多鋒利的,天大的笑話。
刀疤強和李禿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同情。
他們雖然不懂科學,但他們懂,一個男人,賴以為生的本事,突然變得一文不值時,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崩潰。
“劉教授,您……”刀疤強剛想上去扶。
劉承恩卻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一把抓住了站在一旁,始終麵無表情的陳嘉禾的胳膊。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告訴我!”他雙目赤紅,幾乎是吼出來的,“它的原理!它的能源係統!它的控製核心!那些納米機器人,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它們是如何精準識彆並分解病變細胞的?控製它們的ai,算力達到了什麼級彆?!”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機關槍一樣,砸向陳嘉禾。
陳嘉禾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