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幾乎可以預見,待到鏡中畫麵真正顯露出陸凡犯下殺孽的那一刻,哪吒有極大的可能會動惻隱之心,出言為其求情。
到那時,再想依佛門之意,將其誅殺,便是難上加難了。
既殺不得,便不能再走這條路。
燃燈古佛心中念頭急轉,一個更為狠厲的計劃已然成型。
他想起了當年世尊鎮壓孫悟空的舊事。
那石猴何等桀驁,何等神通廣大,最終不也還是被壓在五行山下,磨了五百年的心性,方才老實下來,肯皈依佛門,西行取經。
他心中冷笑一聲。
對付這等硬骨頭,強行度化不成,便隻能鎮壓。
你這陸凡,不是嘴硬嗎?不是寧死也不願入我佛門嗎?
好。
那貧僧便成全你。
就讓你試試當年那潑猴嘗過的滋味。
不殺你,卻要讓你嘗嘗比死更難受的滋味。
連那般桀驁不馴的齊天大聖,被壓了五百年都磨平了棱角,你一個還未踏入地仙門檻的小輩,又能撐到幾時?
難道你陸凡還能比當年的齊天大聖更難對付?
待到鏡中畫麵終了,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準備親自出手。
學世尊當年那般,直接將此子鎮壓。
隻要鎮壓個百八十年,不怕他不服軟,不怕他不肯皈依。
打定了主意,燃燈古佛心中再無波瀾,等待著最後那一刻的到來。
他已經對哪吒不抱任何期望了。
......
鏡中,陳塘關的廢墟之上,陸凡的身影再度出現。
翠屏山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將那座行宮化作了一片焦黑的廢墟。
而陳塘關內,昏迷倒地的陸凡,也被路過的好心人救醒。
醒來之後,他又恢複了往日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嚴重。
不哭,不鬨,隻是麻木地在街上遊蕩。
那一個月的拚命,那一個月的期盼,仿佛一場絢爛的夢,夢醒之後,現實的寒冷愈發刺骨。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上一次,他雖是行屍走肉,心中卻還存著一個救出父母的念想,支撐著他不至於倒下。
而這一次,那最後的念想,被一場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一日,兩日,三日。
他就這樣在陳塘關的瓦礫堆裡又遊蕩了數日。
直到有一天,他蜷縮在一個茶寮的角落裡,聽見了兩個行腳商人的談話。
“哎,聽說了麼?西岐那邊,出大事了。”
一個商人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什麼大事?莫不是又與朝歌打起來了?”
同伴呷了一口粗茶,不以為意。
“比那還大!”那商人湊近了些,“西伯侯姬昌,薨了!”
“啊?!”同伴大驚,“西伯侯仁德之名傳遍天下,怎的就......”
“誰說不是呢。我有個遠房親戚在西岐那邊做生意,說文王在時,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百姓安居樂業。不像咱們這兒,先是水淹,又是兵禍......”
“不過,新繼位的武王,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文王去世之前,請了一位高人出山,輔佐西岐,說是要討伐無道昏君,為天下百姓謀個太平。”
“高人?什麼高人?”
“姓薑,名尚,字子牙。聽聞此人,乃是昆侖山玉虛宮的仙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神鬼莫測之能!武王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如今西岐兵強馬壯,隻怕這天下,真要變天了!”
“神仙?真的假的?咱們這邊不也有聞太師嗎?也是截教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