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茫然地跟著白衣女子穿過一片幽深的山穀。
“這裡是......”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
池晚秋輕輕握緊他的手,指向山穀深處:
“我們的家。”
陽光第一次穿透血色天幕般照進雲生的視野。
他眯起眼,他看到山穀中錯落有致的木屋,炊煙嫋嫋升起,遠處有溪流,金黃的麥浪,粉紅色的桃林……
久違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皺眉,用手擋在眼前。
這一切與他記憶中血色的焦土完全不同,讓他一時有些恍惚。
“我......”
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傷痕的手,呢喃道: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池晚秋的指尖輕輕撫摸他的眉骨,那裡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她心痛地看著雲生,輕聲道。
“沒關係,忘記就忘記了吧。"
“嗯……”
雲生點頭。
……
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時,雲生猛地睜開眼。
他下意識去摸身側的斧頭,卻隻抓到一把乾草。
陌生的屋頂,陌生的床鋪,陌生的......氣息。
"醒了?"
輕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池晚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進來。
“昨晚你睡得很沉。”
雲生皺眉,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最後的記憶是坐在屋前的石凳上,看著池晚秋在菜園裡忙碌的背影,然後......一片空白。
“喝了吧,對安神有好處。”
池晚秋將藥碗遞給他。
“嗯。”
雲生點頭,麻木地喝下。
池晚秋微笑著用衣袖擦雲生的嘴角,接過空碗:
“我去準備早飯,今天想試試種些新的菜苗,你要一起嗎?”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雲生學會了翻地、播種、澆水,池晚秋教他辨認各種草藥,告訴他哪些可以用來療傷,哪些可以安神。
每當夜幕降臨,池晚秋都會為他煮一碗特製的藥茶,然後坐在他身邊,用手指輕輕按摩他的太陽穴。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有一天雲生突然問道。
池晚秋的手停頓了一下,她認真看著雲生。
“因為你值得。”
春去秋來,山穀中的生活平靜而充實。
雲生的記憶開始偶爾閃現一些片段。
一個溫馨的院子,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一片血色的海洋......
但每次這些畫麵出現,都會伴隨著劇烈的頭痛。
這時候池晚秋總會及時出現,用她的靈力幫他平複。
“不要勉強。”
她總是這樣說,手指輕撫他的發絲。
“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
“嗯。”
不知不覺間,第二年的春天到來了,桃花初綻。
雲生常常整日坐在溪邊,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發呆。
池晚秋從不打擾他,隻是按時送來三餐,在他身邊放一壺溫熱的桃花茶。
“喝點水。”
她輕聲說。
雲生沒有反應。
一場春雨過後,池晚秋在泥濘的菜園裡搶救被衝垮的菜苗。
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單薄的白衣貼在身上。
雲生站在屋簷下看了很久,突然走進雨中,沉默地幫她扶正籬笆。
“謝謝。”
池晚秋抬頭對他笑,雨水順著她的睫毛滴落。
雲生彆過臉去,胸腔裡有什麼東西輕輕顫動。
那天夜裡,他做了一個噩夢。
驚醒時,發現池晚秋守在床邊,正用溫熱的帕子擦拭他額頭的冷汗。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