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他臉上的表情難以辨認。
"教官好!"龍小五立正敬禮。
"稍息。"陳濤走近幾步,"今天的是休息日,你還出來訓練?”
龍小五胸口起伏著:"報告教官,我...今天的訓練量沒完成。"
"龍焱日常訓練包括早晚各十公裡,白天根據任務需要增加。今天...我隻完成了基礎量。"
陳濤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龍戰...是你什麼人?”
"我的教官。"龍小五心跳突然加速,"您認識龍教官?"
他唇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意,避實就虛地反問:"你還有多少訓練量沒完成?"
"十公裡。"龍小五抬手抹去額角滾落的汗珠,指腹蹭過曬得發紅的皮膚。
"十公裡?"陳濤似笑非笑地重複,目光掃過跑道邊蔫頭耷腦的冬青樹。
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我讓你跑到力竭為止,敢不敢試試?"
龍小五瞬間來了精神,漆黑的眼眸亮得驚人:"學校允許嗎?"
"我是教官。"陳濤看了看表,"現在還沒到休息時間,完全可以。"
遠處教學樓的玻璃幕牆折射出刺目的光斑,"現在還在訓練時段,沒有問題。"
話音未落,龍小五已經轉身衝向跑道,迷彩褲帶在疾風中獵獵作響。
起跑時的他腰背筆直,每一步都踏得紮實有力,如同蟄伏在草叢中的獵豹,帶著蓄勢待發的銳氣。
跑道旁的白楊樹葉被熱風掀起灰白的葉背,沙沙聲混著他均勻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操場上回蕩。
五公裡過後,汗水早已浸透作訓服,在後背暈開深色的痕跡,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速度。
十公裡時,幾名路過的學員不自覺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駐足觀望。
遠處旗杆上的紅旗在無風的午後耷拉著。
唯有龍小五奔跑帶起的風掠過晾曬的迷彩服,讓衣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十五公裡,粗重的喘息聲穿透操場的喧囂,可他依然維持著穩定的步頻。
每一次擺臂都精準如機械,跑道邊的灑水車剛剛經過,水窪倒映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
"加油!"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呐喊,像是點燃了寂靜的導火索。
轉眼間,跑道邊聚集起十幾道身影,此起彼伏的計數聲回蕩在訓練場上:"28...29...30..."
陳濤始終站在起點處,雙臂抱胸倚著金屬旗杆。
迷彩服下緊繃的肌肉線條,與他銳利如鷹隼的目光一樣令人不敢小覷。
他緊盯著跑道上那個越跑越慢的身影,看著那人倔強地將顫抖的雙腿一次次蹬向地麵。
跑道旁的照明燈次第亮起,暖黃的光暈中,龍小五的身影被切割成明暗交錯的色塊。
當龍小五的腳步劃過第四十公裡裡程碑時,暮色已經籠罩整個操場,遠處的宿舍樓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
他的動作早已失去最初的流暢,如同一台零件磨損嚴重的老舊機器,靠著最後一絲慣性勉強運轉。
膝蓋不受控製地打顫,眼前的景物也暈染成模糊的色塊。
唯有意誌在強行驅動著身體向前,每跑一步,都在跑道上留下淺淺的汗漬。
"夠了!"當圍觀人群的計數聲達到"50"的瞬間,陳濤大步跨進跑道,穩穩攔住了搖搖欲墜的龍小五。
此刻的龍小五,雙腿仿佛灌滿了鐵砂。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隻發出破碎的氣音。
晚風卷起操場上的落葉,輕輕擦過兩人沾滿汗水的迷彩褲腳。
而遠處訓練樓的探照燈,將這一幕永遠定格在夏夜的風裡。
陳濤蹲下身,一把將他背起。
圍觀的學員們發出一陣驚呼——陳濤是全校最嚴厲的教官,從未有人見過他如此對待一個學員。
"龍戰教出來的,果然都是瘋子。"
陳濤低聲說,聲音裡卻帶著難以掩飾的讚賞。
龍小五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明天,一定要把那些書看完。
陳濤踹開宿舍門的瞬間,周圓福正趴在床上研究《戰術推演基礎》,驚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劉銳的刮胡刀停在半空,泡沫順著下巴滴落。陳誌遠手裡的啞鈴"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接一下你們的人。"陳濤的聲音比平時低八度,迷彩服後背全被汗水浸透。
他微微側身,露出背上昏迷不醒的龍小五——那張年輕的臉慘白如紙,嘴唇乾裂出血,作訓服能擰出水來。
周圓福第一個撲過去:"五哥!他怎麼了?"
他顫抖的手剛碰到龍小五滾燙的額頭,就被燙得縮了一下。
"讓開。"劉銳一把推開周圓福,海軍陸戰隊員的本能讓他迅速檢查起龍小五的瞳孔和脈搏,"瞳孔正常,脈搏140,脫水。"
他抬頭瞪向陳濤,"教官,他跑了多少?"
陳濤輕輕把龍小五放在下鋪,動作小心得不像平日雷厲風行的魔鬼教官:"五十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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