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姿勢把易舟嚇了一跳。他噌地一下站起來,滿臉錯愕,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正是因為這個姿勢,女人的頭發被雨水衝刷地貼於耳側,她才完整地露出臉龐,易舟得以真正地看清她的模樣。
她的容貌頗為奇特,說不上醜陋,隻能說是一種怪異,眼睛的間距較寬,一隻眼睛的瞳孔跟另一隻不在水平線上,鼻子扁平,向下塌著。最詭異的是那口牙齒,它們呈現著獸齒般地月牙形態,尖銳而鋒利。
她顯得既老又年輕。這兩種對立的狀態集結在她身上竟然奇跡般地形成了某種新的平衡。
“年輕”指的是一種總體的觀感,她乍一看,像二十歲左右的人;而“老”則體現在細節之處,她的身體有著很明顯的走樣,四肢非常纖細,但乳房卻鬆垂至極,像兩個乾癟的麵袋子垂掛在胸前,小腹處縱生著紋路,儘顯老態。
趴臥的時候尚看不出來,一旦仰躺,贅皮便鬆鬆垮垮地從身體兩側流淌而下……
易舟有些震驚。
女人的身體狀況讓他聯想到小時候在動物園見到的猴子族群裡的母性長者。
是什麼讓這個年輕女人的身體垮成這樣?
細思之下,易舟感覺到周身發毛。
從她企圖拿自己做交易的討好,到做那些動作的熟練,加上這奇異的身體狀態,易舟推出一個恐怖的結論——這個女人應該生過很多很多孩子。
她的身體之所以成了現在的模樣,很有可能是不停地懷孕,產子,再懷孕而導致的。不用說找個高床暖枕的地方坐月子了,她連個遮風避雨的棲身處都沒有。生產的身體沒來得及恢複,便又一次地進入了新的循環。
孕育的過程榨乾了她,為她描了一層蒼老。
一個在叢林裡的女人怎麼懷孕的?獸類跟人類之間有生殖隔離,不可能是被野獸侵犯所致。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茅嶺村有人,拿食物作為籌碼,一次一次地向她索取……
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他們是成群結隊,還是心照不宣?
易舟越想越覺得可怕。
如果事情像他想的那樣,那便能解釋女人為什麼會對“茅嶺村”這三個字充滿了恐懼和抵抗。
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過這種生活。
她到底是什麼人,茅嶺村又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易舟最終還是選擇把吃食給了女人。
女人接過食物,仿佛怕被人搶了去一樣,裹在懷裡,躲到遠處吃了起來。
她時不時回頭看著易舟,眼神裡的恨瓦解了不少,相反地帶著些許好奇與感激。也許對她來說,他是第一個給自己食物卻沒強迫自己就範的人。
阿國慢慢醒了過來,他捂住自己的腦袋,哀怨道:“什麼情況……老大……”
“你暈倒了。”易舟過去摸摸他的腦袋,關切地問:“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
阿國動動手腳,從地上站起來說:“好像沒什麼不適,就是頭有點昏昏沉沉。”
他看見不遠處的女人,驚叫道:“臥槽,那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