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嶺村,聽起來就帶著一股子荒涼蕭瑟,就好像歲月興致勃勃時隨意在蒼茫大地上揮灑了一筆,而後就將其遺忘在了時間的角落裡。
它宛若曆史的遺孤,被歲月的塵埃深深掩埋。
雨不停歇的下,不是溫柔的雨,也不是清新的雨,這裡的雨狂暴肆虐。天空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將銀河泄落。
黃土、石塊或者木頭堆砌而成的房屋,在雨水的衝刷下搖搖欲墜,那樣子隨時會倒塌成為一堆廢墟,將村民的生活和希望一同埋葬。
即便有叢林中的怪女人給易舟二人指了路,他們也花了三個多小時才順著那個方向,找到被人和牲口踩出來的小路。
地勢問題,開墾出來的田地並不多,堪堪十幾畝。田埂被雨催的雜草叢生,根本看不出原本種了些什麼。
可能是天氣原因,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勉勉強強能在泥濘中找尋到一些村民曾經活動過的痕跡。
又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天已經擦黑,他們才看到村落的集群。
它比易舟想象的還要小,就像是大山腹地的一隻眼睛,半睜不閉。
很難想象,已經2005年了,這村子裡還沒有通電通路。若說之前時間穿越之感還不算太明顯,到了這裡,易舟和阿國才徹底感覺“時間”的滯後感。
對於茅嶺村,不論是百餘年前還是現在,生活方式或許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人們仍舊敬仰大山,靠山吃山。
村裡沒有路燈,自然光消失之後,很快就看不清楚了。出發之前,他們去采買了一些物資,購置了手電筒、電池、雨披、小刀、繩索,一些藥品、防風火機、壓縮餅乾和巧克力,加上阿國之前從超市買的但沒吃完的一些物品,也差不多足夠了。
上麵都是他們用的,他們還額外帶了兩條煙和兩瓶酒,都是山鬼縣能買到的最好的東西。
這玩意兒是用來開路的,打點一下關係。有句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提著禮物上門,客客氣氣,總是不能將他們攆出去吧。
可易舟和阿國還是低估了排外這兩個字真正的力量。
他們從村口走進去,穿梭在土坯房之間,手電光伴隨著腳步晃悠著。
根據縣政府的情報,村裡麵前兩年通了電,但因為村民不想交電費,暫時也沒出政策扶持,有些村民便私自偷著想從高壓電線那接電,結果生生電死了兩三個人。
自此,茅嶺村便覺得電是邪惡的,不論上麵派人怎麼遊說,都不肯再用再拉。
那一座座乾字形塔便徹底荒了,上麵爬滿了植物,或者被鳥築了巢,完美地與自然融為一體。
茅嶺村的人還保持著以前的照明習慣,家裡條件好點的點蠟燭或者用油燈,大部分的村民則跟著太陽一個作息,太陽出來勞作,太陽落了歇息。
“老大,你有沒有覺得不得勁兒?”阿國揪了揪雨披的領子,“哥們雞皮疙瘩冒了一脖子……”
不用阿國說,易舟也感覺到了。
自打他們進入茅嶺村,不安的感覺便如影隨形。
這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些視線鎖定在他們身上,那些土坯房黑洞洞的窗子裡,仿佛趴著一個又一個村民,正死死盯著他們兩個人。
他們在狹窄的村道上轉了轉,沒有看到一戶有亮光的,也沒有看到一個冒雨趕路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