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說:“有句話叫‘拔出蘿卜帶出泥’。彆著急,這盤大棋,要慢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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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室裡的燈光與禁閉室裡一樣亮。
普通而高亮的白熾燈,在牆壁上投下陰影。
沈輝躺在治療病床上,手腕、腳踝和軀乾都被特製的束縛帶固定著。
治療室裡隻有三個人,易舟、李響和蔣溪。
他們在為詭念種植做著準備。
沈輝翻著白眼,時不時抽動一下,枯槁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力氣。
李響站在床邊,拿著紙筆,想把整個過程記錄下來。
毋庸置疑,這將是非常寶貴的資料。
易舟按住了李響準備記錄的手:“彆寫了,裝進腦子裡吧。”
四目相對,無需多言。
李響瞬間明白了易舟的意思。
當前的處境,他們身邊充斥著各種不確定的危險。任何具象的痕跡,都有可能暴露他們的行事計劃。
代價,他們承受不起。
蔣溪站在沈輝旁邊,臉色十分凝重:“說真的,我不知道詭念種植能不能這麼用,我確實沒有把握。”
李響把目光落在沈輝凹陷的胸膛上,補充道:“以沈輝目前的身體狀況,可以說是油儘燈枯。強行用本能力深度乾涉他的意識本源,很可能會直接熄滅這盞燈。”
“如果他死了,我們怎麼跟秦晚晚交代……”蔣溪問。
易舟沉吟片刻說:“有風險,這我知道,但咱們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豁出去,我們就很難再往前更進一步。”
“我雖然不能完全站在沈輝的立場上替他發聲,但是在過去的無數個輪回中,他哪一次不是被毒折磨致死。不試試看的話,迎接他的可能還是一樣的結局,試一試反而會有生機。”
他拍了拍蔣溪的肩膀:“不用擔心,放手做,一切後果我來承擔。如果沈輝真的沒撐下來,我會去跟秦晚晚談。”
蔣溪點點頭,強行壓下翻湧的雜念:“我儘力。”
她在治療床前蹲了下來,溫柔地握住沈輝的手。
他的皮膚沒什麼彈性,體溫也低於常人。
像塊從沼澤裡撈出來的朽木。
“沈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蔣溪的聲音很柔和。“我是來幫你的,你姐姐讓我來的。”
沈輝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眼球在緊閉的眼皮下劇烈滾動。隨即,他突然睜大了眼睛,瞳孔渙散,舌頭無意識地舔舐著乾裂的唇皮,破碎的音節斷斷續續地冒了出來:“給我……一口……就一口……求……求……”
蔣溪不再猶豫,集中精神,將雙手覆上沈輝的頭。
她的詭屬性本能力刹那間充斥在房間裡。
通過身體的連接,沈輝的意識在她的本能力中轟然洞開。
她如同潛入了一片汙濁粘稠的石油之海。
無數意識的碎片向她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