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闖入者,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入一塊巨石!
所有目光,驚愕、疑惑、震怒、審視……瞬間聚焦在那闖入大殿、勒馬於丹墀之下、一身風塵與肅殺的身影之上!
他衣袍染著暗紅的血漬,發髻微散,腰間懸劍,眼神銳利如鷹隼,周身彌漫著未散的劍氣與血腥氣,與這金碧輝煌、秩序井然的朝堂格格不入。
死寂!
針落可聞!
“李白!”
李恪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轉身,臉上瞬間布滿驚怒與難以置信,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手指顫抖地指向李白:
“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持劍闖宮,驚擾聖駕,此乃謀逆大罪!
你仗著幾分江湖虛名,就敢藐視國法,視我大唐朝廷如無物嗎?!”
他猛地轉向龍椅,噗通一聲跪下,聲音悲憤欲絕,帶著哭腔:
“父皇!兒臣正要稟報!
據兒臣密查,此人狼子野心,勾結北離,泄露我北境布防。
朔方城一夜陷落,數萬將士血染疆場,皆因此獠通敵賣國。
他今日闖宮,定是眼見陰謀敗露,欲行刺王殺駕,禍亂朝綱。
請父皇速速下旨,將此逆賊拿下,淩遲處死,以正國法,以慰英靈!”
字字誅心,句句歹毒!
“嘩——”
朝堂瞬間炸開了鍋!
韋氏一黨的官員如同聞到血腥的鯊魚,紛紛出列,義憤填膺:
“陛下!三殿下所言極是,這李白持械闖宮,形同叛逆!”
“朔方之敗,定是此獠通敵所致,請陛下嚴懲!”
“此獠武功高強,留在殿上恐危及聖躬,請陛下速速將其格殺!”
群情洶洶,矛頭直指李白,仿佛他已是十惡不赦的國賊!
清流大臣或驚疑不定,或麵露憂色,卻一時難以辯駁。
整個宣政殿,殺機彌漫,如同風暴中心。
皇帝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實質探針,從李恪涕淚交加的表演上移開,死死盯在李白那孤傲挺立的身影上。
龍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緩緩彌漫開來,壓得滿殿官員幾乎喘不過氣。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如同寒冰墜地,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
“李…白。”
“你,可知罪?”
麵對千夫所指,麵對帝王的滔天威壓,李白挺直了脊梁,如同風雪中屹立的青鬆。
他無視李恪怨毒的目光和滿殿的喧囂,目光澄澈而沉痛,穿透那無形的壓力,直直迎上龍椅之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
“陛下!”
李白的聲音清朗,帶著一種穿透嘈雜的奇異力量,清晰地響徹大殿。
“兒臣今日闖宮,非為私仇,更非謀逆,實乃國難當頭,社稷傾危在即,不得不行此僭越之舉。”
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手高高舉起。
手中緊緊攥著的,是那半張邊緣焦黑、浸透暗紅血漬的羊皮紙。
是那封火漆封印完好的韋妃密信。
是那塊泛黃、繡著猙獰雷鳥徽記的繈褓殘片。
是那枚觸手冰涼、鬼首蛇紋的玄蛇令牌。
“此乃昨夜,兒臣於太極宮西苑,廢棄冷宮‘靜思殿’深處,尋獲的鐵證!”
李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驚雷,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向朝堂的每一個角落。
“血書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