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文淵的政令下,清水河潰堤很快就得到了治理,
清水河畔的喧囂與搏命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泥濘、疲憊和劫後餘生的虛脫。
渾濁的河水在加固後的堤壩下奔騰依舊,但那股擇人而噬的狂暴似乎暫時被馴服了。
民夫們東倒西歪地癱在泥地裡,大口喘息,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高文淵渾身泥漿,官帽歪斜,癱坐在一塊半乾的石料上,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酸痛的筋骨。
他看著眼前穩固的堤壩,看著那些累癱的民夫,眼神複雜至極——有逃過一劫的慶幸,有深入骨髓的恐懼,更有一種被徹底掏空的茫然。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像條被鞭子抽打的狗一樣,拚了老命去堵堤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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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站在堤壩高處,靛青錦袍的下擺沾滿泥點,卻無損他挺拔如鬆的姿態。
他目光掃過堤下狼藉卻穩固的景象,最後落在狼狽不堪的高文淵身上。
“高大人,”陳九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疲憊的喘息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堤壩暫穩,乃眾人之功,然,水患未消,災民待救,疫病將起,此非一夕之功可定,你鹽運使司衙門,職責未儘!”
高文淵猛地一哆嗦,抬起頭,對上陳九那雙深不見底、仿佛洞悉他所有心思的眼睛。
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再次繃緊,他知道,這煞星要“論功行賞”了,或者說,是繼續“驅策”了。
“陳……陳行走……”高文淵聲音嘶啞,帶著哀求,“下官……下官已竭儘全力……”
“不夠!”陳九斷然打斷,語氣冰冷,
“堤壩雖暫穩,但上遊來水未減,其他河段亦岌岌可危!災民聚集城外,缺衣少食,疫病一旦爆發,便是燎原之火!
高大人,你府庫裡的銀子呢?你衙門口糧倉裡的陳糧呢?你那些盤踞各州縣、掌控著米行藥鋪的朋友呢?難道要等到餓殍遍地,瘟疫橫行,你才肯拿出來救急嗎?”
高文淵臉色慘白,陳九的話句句戳在他的要害上。
府庫?早就被他挪空了大半填補虧空和孝敬神仙地了!糧倉?裡麵摻了多少沙子黴米,他自己清楚!至於那些朋友……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行走明鑒!”高文淵噗通一聲跪倒在泥濘裡,也顧不得體麵了,涕淚橫流,
“府庫……府庫空虛啊!糧倉……糧倉也……”
“本官沒問你府庫糧倉還有多少!”
陳九厲聲喝道,目光如刀鋒般掃過高文淵,
“本官問的是,你高文淵,還有你鹽運使司衙門,能調集多少銀子,能弄到多少糧食、藥材、石灰防疫用,能征調多少大夫、安置多少流民!你的命,你全家的命,就看你接下來能拿出多少誠意來填這個窟窿!”
他蹲下身,靠近高文淵,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惡魔的低語:
“野狐林的賬,通海商行的憑條,就在我手裡,高大人,你猜猜,我要是現在把它們交給總督,再把你今日治水不力、貽誤戰機、坐視災情蔓延的罪狀一起呈上去……你,還有你背後那位顧老太爺,有幾成把握能保住你的九族?”
高文淵如遭雷擊,渾身癱軟,徹底癱在泥水裡,隻剩下篩糠般的顫抖。
他最後一絲僥幸和討價還價的念頭都被碾得粉碎,陳九這是要把他最後一點油水都榨乾!用他的錢,他的人脈,去填他自己挖出來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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