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沉默片刻,忽然道:“閣下與永興公主,可有淵源?”
對方提及的機關術和“源”之奧秘,與永興公主的研究方向高度重合。
影先生發出一陣低沉的、仿佛金屬摩擦般的笑聲:“公主殿下?她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先驅者和……合作者,可惜,她的理念過於理想化,步伐也太快了些。至於我……算是某個她未能完成的項目的……後續觀察員吧。”
合作者?項目觀察員?這些詞彙完全超出了這個時代的認知範疇
陳九心中疑竇叢生,但直覺告訴他,此人雖然神秘莫測,言語驚世駭俗,但似乎並無直接惡意,而且很可能掌握著遠超想象的技術和知識。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超出這個時代的事情與事物,從永興公主的曆史來推算,這個世界一定有關於自己前世的蛛絲馬跡,
甚至陳九懷疑,穿越者或許並不止自己一人,穿越不是偶然,或者是一種特定條件下的必然,所以才會出現另一個世界的事物與名詞,
就比如眼前之人,其身後的傳承要說沒有問題他是不信的,不管是合作者,還是觀察員,毫無疑問,都不屬於這個世界,
陳九微微一笑,對著影先生點頭,隻不過,
“鎮世鼎乃人族重器,非是玩物,豈可隨意觀瞻?”陳九試探道。
“我並非要占有或損壞它。”影先生道,
“隻需城主在催動它時,允許我在旁記錄即可,作為誠意……”
他忽然抬手,拋出一物。
陳九伸手接住,發現那是一個結構極其複雜的金屬羅盤,中心並非指針,而是一枚不斷自我調整、變幻形態的多麵體水晶,羅盤邊緣刻滿了與那截零件類似的微觀符文。
這個東西讓陳九的眼睛閃爍,好精密的儀器,還未等他回神,影先生的聲音繼續響起,
“此物可暫時乾擾乃至屏蔽低強度的歸墟波紋,對地底那些依靠此能量存在的孽物有奇效,範圍不大,但足夠護住一支小隊通過核心區域。就算是我預付的……觀摩定金。”
陳九把玩著這個奇特的羅盤,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與當前修行體係截然不同的能量運作方式,精妙而高效。
“我如何信你?”
“城主彆無選擇,不是嗎?”
影先生語氣依舊平淡,
“一個月時間很短,憑姑蘇現有之力,縱有鎮世鼎,強行衝擊祭壇核心,勝算不過三成,傷亡必定慘重,而我,可以讓你的人幾乎無損地抵達核心,風險與收益,城主自可權衡。”
陳九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沒錯。
這個“影先生”的出現,雖然充滿未知和風險,但卻可能極大地增加成功的幾率,減少傷亡。
“好。”陳九最終做出決定,不管對方有何企圖,眼下既然選擇敢與自己下臨江地下,也正好說明此人的詭異,或許一路同行,自己能發現什麼,想到這裡,他痛快答應,
“我可以允許你在行動時旁觀記錄,但若你有任何不軌之舉,我必傾儘全力,將你留下。”
“成交。”影先生微微躬身,“行動之時,我自會出現。告辭。”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再次如同融入水中一般,悄無聲息地沉入腳下的陰影,徹底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陳九站在原地,手中握著那冰冷的奇異羅盤,心中波瀾起伏。阿措姆,影先生……這些突然出現的奇人異士,讓本就複雜的局麵變得更加詭譎莫測。
他們背後,似乎都牽扯著更古老的傳承和更深的秘密。
接下來的兩天,陳九一邊繼續篩選人員,熟悉鎮世鼎的力量,一邊密切關注著城中的動向。
除了阿措姆和影先生,又有幾位奇人異士顯露了蹤跡。
一位來自西域苦修寺的啞頭陀,不言不語,隻在城中爆發幾次因奇人異士手段引發的民眾短暫癲狂時,默默出現,誦念一種無人能懂的古老經文,其聲低沉如雷,竟能安撫躁動的心神,驅散無形的精神汙染。他看向陳九的目光充滿悲憫,雙手合十,示意願往地底超度亡魂。
一位身材火爆、衣著大膽、自稱“百藥仙”的豔麗女子,主動找上靖難司,展示了她調製的幾種奇特的藥粉和精油,有的能短時間內極大激發人體潛能卻副作用極小,有的則能散發出讓低階邪穢極其厭惡回避的氣息。她聲稱對地底可能存在的未知菌類和毒物很感興趣,要求加入隊伍采集樣本。
還有一個更加神秘的團體,約三五人,總是共同行動,穿著普通的行商服飾,卻氣息沉凝,眼神銳利,他們似乎對陣法符文極其精通,曾在無人時悄悄修複加固了城外一處因之前戰鬥而受損的預警陣法,手法古老而高效。他們並未直接接觸城主府,但竹影的人觀察到,他們似乎對地脈流向和能量波動異常敏感。
這些人的到來,讓姑蘇城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