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文主動提起柳夫子,讓陸啟霖很是驚訝。
要知道,當日是柳夫子帶著學生們來縣城赴宴,雖說陸啟文出事,與他並無乾係。
但柳夫子在自己得意門生出事後不僅沒有陪送回家,後續都不曾上門探望過。
包括他教的所有弟子,都不曾來過陸家。
如此行徑,讓陸家人傷心又生氣,更何況陸啟文?
無論是誰,代入到陸啟文的境遇,真的會難過憤怒到極點。
於是乎,自打那日起,陸家人就默契的再也沒提過柳夫子。
就是一家人討論中秋走禮的細節,陳氏也對柳家閉口不談。
頓了頓,陸啟霖仰頭道,“大哥,柳夫子不認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陸啟文神色淡淡,“世人拜高踩低,我絕了科舉路,他的功名夢注定無法在我身上開花,放棄我合情合理。”
他伸手點了點陸啟霖的鼻子,“過客就是過客,一直念著,徒增煩惱。”
一開始,他的確傷心難過。
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時做人不對,為何相處那麼多年的人會這麼對他。
這麼多年的師徒之情,同窗之情,難道都是假的?
直到白景時的探望,讓他終於想明白一件事。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並非你付出真心,就會換來同等的回應。
萬事無愧於心即可。
陸啟霖仍舊為陸啟文抱屈,“大伯娘跟我說了,當年你年紀尚小,在鎮上遇到了柳夫子與其友人,他們的問題你對答如流,還背了幾篇文章,直接讓兩人都看中了你。
是柳夫子當場說不要束修必須收下你,那友人才沒爭取。這麼多年,咱家因他沒要束修,每次節禮都備的足足的,加起來比束修還要多。
大伯娘刺繡換來的錢,大伯在鎮上打短工掙的銀錢,還有你賣字畫攢的銀錢,都貼了進去。
咱們家不欠他的!但他在你出事後彆說是探望,就是一句口信都不曾有,他就是薄情寡義!大哥可以不在乎,我們卻做不到不在意!”
陸啟文怔怔,“娘怎麼什麼都與你說。”
陸啟霖搖頭,“她沒和我說。是她半夜與大伯念叨時,我偷聽來的。”
大哥出事後,陳氏白天照顧著兒子,日日撐著笑臉,隻敢在半夜偷偷抹淚。
柳夫子這麼對大哥,做親娘的哪有不心疼?
“大哥,不蒸饅頭爭口氣,你放心,我一定讓他以後拍著大腿說懊悔!”
“好,大哥相信小六定能成才。”陸啟文含笑道。
“那我去廚房看看,今天也算是二哥的拜師宴,得做點好吃的。”
陸啟霖一溜煙跑了。
陸啟文望著他的背影,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他剛才主動提起往事,是想說什麼來著?
怎麼一下就被小六帶偏了?
......
陸啟霖去廚房的時候,陳氏已經掌勺許久。
張、王倆婆子一開始是請教,隻是做著做著,自覺做的不好,乾脆就在一旁打下手。
而陸豐收則是坐在小板凳上燒火。
他和陳氏夫妻多年,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什麼意思,燒火掌控火候更是不在話下。
“約莫可以了?”陳氏問道。
她已經做了八個菜,每一份菜都是兩盤子,安府沒多少人,夠吃了。
張婆子擠著笑,“陳娘子可是累了?這樣,看看剩餘的食材能做些啥,你說,我們來做?實在是今天九爺交代了,拜師宴得準備豐盛些。”
陳娘子是客,按理她們不該麻煩她。
隻是九爺下午弄回來了不少食材,她們看了實在束手無策,偏偏九爺還交代她們用心學,做點新鮮的花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