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船太小,隻有一名衙役跨了過去。
他走入船艙,從懷裡取出一個畫像,對著上麵的其中一人看了看,又與王氏對比了一下。
扭頭道,“的確是陸家村的王氏。”
為首的衙役“嗯”了一聲,道,“確認了就成。”
江魚恭敬的彎腰躬身。
陸啟霖在水裡,隻聽見江魚模模糊糊的幾聲官爺,心中大喜。
本想直接浮上來,但想到對江魚的承諾,便又忍耐下來。
再等等,畢竟他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江魚身份特殊,彆令江魚露餡才好。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江魚發出一聲慘烈的痛叫。
“啊!”
下一瞬,江魚半個身子就被按在了水裡。
水裡,陸啟霖對上一雙驚恐圓瞪的眼睛。
江魚撲騰著雙手,似是在自救,又似是在對他說彆上去。
下一秒,江魚又被人拎了上去。
他背後的衙役拔出長刀,插進水裡洗了洗。
隨後問道,“頭兒,帶回去交差,還是扔了喂魚?”
古堅冷哼一聲,指著周遭的蘆葦蕩,“找塊淤泥地按進去。”
連綿的荒草和蘆葦,隨便埋,不會有人發現。
“是。”
那衙役是對準江魚後心刺入的,根本不擔心他死沒死透。
抓起撐杆一個使力,腳下的船就靠了岸。
他抓起江魚的身軀,朝著蘆葦蕩深處鑽去。
大約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找到了一處死水爛泥之地,將江魚拋了進去。
等他去而複返,又問古堅,“這婦人?是否也要做乾淨?”
古堅搖搖頭,“安府也插手了,咱們不能沒點交差的,就她吧,一會轉道西邊去,就說是西麵找到的。”
他看著婦人出氣多,進氣少,也活不了多久。
衙役點點頭,“那我就撐著船。”
另有一人嘿嘿一笑,“頭兒,這次回去,大人必定要賞我們的吧。”
古堅哈哈大笑,“一頓酒總是跑不了的,咱們可是為大人辦事。”
他們撐著船走遠了。
沒看見身後一個孩子從水裡躥上岸,沿著衙役踩趴的雜草痕跡一路狂奔。
陸啟霖停在一處淤泥死水前。
江魚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陸啟霖奮力的將他拖了出來,讓他靠在蘆葦叢中。
江魚前胸後背還在不停滲血,陸啟霖揉碎蘆葦葉子,就著淤泥堵著他心上的刀口。
“江魚,江魚。”
陸啟霖紅著眼,不停的輕喚。
抬眼,天地寬廣,世界浩渺。
垂眸,人命如同草芥,渺小且不堪一擊。
陸啟霖在這一刻意識到,他的弱小,不僅僅是在年齡。
他倚靠的,借勢得來的東西,並非是自己的。
當有更強大或者對於他人而言更重要的東西出現時,他所依仗的,並不能堅不可摧。
就如同此時,麵對江魚不斷流逝的生命,他無能為力。
隻能卑微祈求著,“江魚,你能不能堅持一下,我,我去給你找大夫。”
陸啟霖擦擦眼,轉身咬牙奔出蘆葦叢。
他的腳突然被抓住。
扭頭,卻見江魚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