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安行帶著陸啟霖住了清河縣要價最貴的客棧。
吃慣了自家或者陸家的吃食,安行很是吃不慣,嫌棄不已。
匆匆吃了兩口,他便回了自己房間吃帶著的零嘴。
吃了個半飽,眼看著盒子裡少了不少,安行決定去“看望”一下自己的乖徒弟。
也不知道這孩子住不住的慣客棧。
一到陸啟霖的房間,就發現這孩子沒寫話本,還是在寫“遊曆日記”。
安行勾勾唇。
這孩子年紀不大,誌氣卻是不小,居然學著那些個大文豪用腳丈量世界,寫上遊記了。
他饒有興致的拾起寫完的紙張讀了起來。
“天佑十七年,三月初一,餘經過清河縣外,九叔撞到一隻價值一兩的死雞......報官後,吃了陽春白雪麵,又遇到一賣鬥笠老漢,閒聊之下才知,清河縣眾多田地皆歸於一眾地主,百姓大都為佃農,日子困苦......”
竟是將今天所見所行一一贅述,連那老漢的外貌,手上的厚厚繭子,以及說話時的語氣都描了上去。
安行沒說話,也沒阻止,隻是靜靜看著孩子寫。
寫一張,看一張。
十張之後,陸啟霖終於寫完了。
見安行看得時候麵色如常,猜不到其心思,乾脆直接問道,“師父,等我們去了府城,應該能見到我大哥吧?”
安行頷首,“當然。”
明王可是答應過他,必須帶著陸啟文全須全尾的回來。
“那就好。”
安行問,“你想見的是你大哥,還是明王?”
陸啟霖笑嘻嘻,“都有,當然最想見的還是大哥。”
若是兩個一起見,那就更好了。
安行晃了晃手裡的這一遝紙,“這就是你說的‘天機’,打算就這樣幫安九出氣?”
陸啟霖眨巴著眼睛,“我一個孩子,除了講故事就是寫日記,與兄長分享一下,不是很正常嘛?”
他甚至都不會去當麵告狀。
省的被有心人知道了,說他居心叵測。
他隻是陳述事實,明王若心裡有百姓,自會去挖掘真相。
安行輕笑一聲,提筆在最前頭的那一張紙上寫了一個字。
真。
陸啟霖:“?”
啥意思,他的日記師父都要批注了?
安行擱下筆,道,“該如何就如何,以後每日寫的日記都給為師看一眼。”
陸啟霖:雖然但是,孩子的隱私也是隱私呢。
哪能什麼都給看?
嗯,這一遝可以!
......
在清河縣的客棧睡了一夜,陸啟霖第二日一早去尋安行的時候,發現對方頂著一對黑眼圈,眼睛迷迷瞪瞪。
“師父,你沒睡好?”
安行點點頭,“這客棧的床鋪也不知為何,總感覺有東西擱著我後背,換個姿勢好些,換回來又不舒服。”
說著,又捶了捶自己的腰,一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