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仲良定睛一看,就見陸啟霖前頭的桌案上墨跡點點。
還真是一行小字。
當即譏諷道,“流雲先生的弟子,喜歡將字寫在桌案上?這是哪裡學來的癖好?”
陸啟霖聲音淡淡,“哦,寫完本想擦的,但看你和你身後的兄台們都想看,乾脆不擦了,送你們。”
說著,他又朝成翁笑了笑,“索性湊整首,成翁看看可否入你的法眼,成為你東風樓詩集的一頁。”
成翁滿臉堆笑,“陸小公子才學聞名整個江南,您的詩自是能放進詩集中。”
反正詩爛不爛大家有目共睹。
他自己不覺得丟人就行。
“哦,那就多謝了。”
陸啟霖又重新看向施仲良,“來,念吧。”
施仲良瞥了那一行小字,的確很小,他若是要念得湊的極近。
不雅觀。
想也不想,他將自己的書童推了上去,“你去念。”
說著,更是將手裡的紙塞到書童手裡,“將整篇詩文大聲念出來。”
既然陸啟霖不嫌丟人,那他就成全陸啟霖。
書童瑟瑟縮縮,卻也不敢耽擱,湊近桌案大聲念了出來。
“一頁一頁又一頁。”
“兩頁三頁四五頁。”
“六頁七頁八九頁。”
“散入東風化名箋。”
前頭三句,還是那麼的搞笑,眾人臉上都掛著嘲弄的笑意。
可當第四句被念了出來的時候,嘲弄之色驟散,轉而化為驚訝。
前三句粗,第四句卻突然有了意境,且貼合了今夜東風樓的名字,頗有神來之筆的意味。
“好詩!”有心直口快的直接讚道。
好詩啊,的確是好詩。
但。
“名箋”二字,也有敲門箋,拜帖的意思。
這......
眾學子很快又反應過來。
這陸啟霖說這詩是送給施仲良以及他們的。
這是在罵他們!
罵他們用詩作來拜訪討好商賈,有損文人氣節。
眾學子臉色難看不已。
可偏生,又不能直接質問,因為一旦叫破,便是自取其辱。
隻能當做這“名箋”二字是形容他們互相認識的。
陸啟文望著弟弟,眼中皆是笑意。
這孩子,又皮上了。
白景時及常鴻等,滿臉驕傲。
眾嘉安府學子更是與有榮焉,大喊著“好詩,好詩!”
其餘眾人:啞巴吃黃連。
這孩子年紀不大,嘴毒心毒的很啊。
而成翁額頭的汗珠又撲簌落下。
偏生陸啟霖又問他,“這詩,怎麼樣?可入得了東風詩集?”
成翁嘴裡含含糊糊,隻一個勁的稱讚,“好詩,好詩。”
卻是半個字都不敢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