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勘查員再也忍不住,猛地彎下腰,隔著防護麵罩劇烈乾嘔,臉色在慘白燈光下如同死人。
指揮車內,袁安信和楊智並肩而立,死死盯著屏幕。
畫麵一幀幀跳動,如同地獄繪卷般的場景,不斷衝擊著他們的視覺神經和心理防線。
兩人的臉色,從最初的震驚,逐漸變為鐵青。
最後沉澱為一種混雜著驚懼與茫然的凝重。
袁安信的手背青筋凸起,指尖微微發抖。
不是因為恐懼本身,而是因為一種可怕的猜想正在被眼前的慘狀瘋狂印證。
河灘慘案!那些同樣巨大、同樣詭異的蟲屍!
他的直覺在腦海中瘋狂尖叫:
這兩起事件,絕對有關聯!背後,隱藏著同一個恐怖的源頭!
很快,那兩百多名幸存者被小心翼翼地帶離了體育館。
他們像是一群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絕大多數人目光呆滯,表情麻木,身上糊滿了乾涸發黑的血汙。
有些人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有些人則像夢遊般被人攙扶著,腳步虛浮踉蹌。
顯然,他們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身體和精神雙重創傷。
初步詢問工作異常艱難。
這些幸存者如同驚弓之鳥,思維完全是破碎的。
他們翻來覆去地念叨著一些支離破碎、卻又指向性極其明顯的詞語::
“蟲子……會叫的蟲子……腦袋會爆開……”
“喪屍!死人活了!到處咬人!”
“光……紅色的光刀……那個人……他殺了好多怪物……”
“裂縫……天上有裂縫……有東西掉下來……”
這些囈語般的描述,單獨聽起來像是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
但與現場那堆積如山的蟲屍、無頭的人類殘骸、以及那頭巨型怪物聯係起來。
每一個字都像是沉重的鉛塊,砸在袁安信的心頭。
棘手的是,他們的精神狀態極度脆弱。
詢問人員哪怕隻是稍微提高一點音量,或者試圖追問某個細節,都會引發他們劇烈的應激反應。
或是歇斯底裡的尖叫,或是蜷縮成一團失聲痛哭。
甚至有幾人因為情緒過度激動而直接昏厥過去。
這使得從他們口中獲取完整、可靠信息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就在袁安信和楊智感覺線索中斷,一籌莫展之際。
一個意想不到的,卻又至關重要的突破口,出現了。
那個保安隊長——劉孟!
他與其他那些魂不守舍、語無倫次的幸存者形成了鮮明對比。
劉孟的臉色同樣蒼白如紙,眼神深處也殘留著無法徹底抹去的驚懼。
他身上的保安製服撕裂了好幾處,沾滿血汙,幾道傷口還在隱隱滲血。
但他的眼神,是聚焦的;
他的脊梁,是挺直的;
他的意識,並未被那場恐怖徹底碾碎!
而更驚人的發現來自醫護人員!
在對劉孟進行初步體檢時,一名經驗豐富的軍醫幾乎是驚叫出聲:
“總隊!這個人……他的身體數據……簡直是怪物!力量、反應速度、細胞活性……尤其是傷口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了至少五倍!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這個發現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陰霾!
袁安信幾乎是立刻下令,將劉孟列為最高優先級的單獨問詢對象!
在一頂臨時搭建、相對隔音的帳篷內。
袁安信親自給劉孟遞過一杯冒著熱氣的溫水。
帳篷裡,隻剩下他們三人,空氣仿佛凝固。
“劉隊長,你還好嗎?”
總隊長楊智的聲音刻意放緩,但他眼中的急切卻難以掩飾。
“我是市治安管理總隊,楊智。”
他指了指身邊的袁安信,
“這位是副隊長,袁安信。”
“我們知道你經曆了什麼……那可能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想象。”
“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關鍵。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請你,把你看到的,聽到的,經曆的一切,儘可能詳細地告訴我們。體育館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孟捧著水杯,杯壁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混亂的心緒更加安定。
他想起了陳平淵離開前的囑咐。
想到了自己身上發生的詭異變化,以及體育館內那些顛覆認知的景象。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眼前這兩位代表著官方力量的高層。
他知道,有些事情,瞞不住,也不能瞞!
這個世界,可能真的要變了。
“兩位長官……”
劉孟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知道,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們可能會很難相信……”
“甚至,可能會覺得我因為受刺激過度,已經瘋了……”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但我用我曾經作為軍人的榮譽保證。”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曆。”
“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