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多半是他的臆想。
趁著晌午短暫休息,眾人分散找陰涼處打盹的功夫,他溜達到臨時搭建的、存放明日種薯的草棚旁。
看守的人正靠著柱子打鼾。
王老七的心砰砰直跳,鬼使神差地,他飛快地從一堆種薯裡摸出兩個拳頭大的,塞進自己破爛的褲腰裡,又抓了一把旁邊曬著的海菜乾塞進嘴裡。
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負責監察的陳瘸子,因為腿腳不便並未走遠,正靠在另一棵樹下閉目養神,恰好將這一幕看了個真切。
陳瘸子沒有聲張,隻是艱難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淩疏影和海鷂休息的木屋。
“淩姑娘,海鷂姑娘。”
陳瘸子的聲音帶著顫抖。
“怎麼了?”海鷂張口問道,淩疏影在一旁。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
他猶豫片刻,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王老七,偷拿了種薯兩個,還吃了公庫的海菜乾一把,我親眼所見。”
淩疏影正在用碳棒在一塊新的木片上繪製灌溉竹渠的改進圖,聞言筆尖一頓。
海鷂眸中寒光一閃,抓起手邊的魚骨匕首就要起身。
淩疏影抬手按住了海鷂的手臂。
她放下碳棒,看向陳瘸子:
“陳伯,辛苦了。人在何處?”
……
王老七很快被帶到了木屋前的小空地上。
他梗著脖子,起初還想抵賴,但當陳瘸子準確地說出他偷拿種薯的大小、位置以及抓海菜乾時手的動作,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褲腰裡那兩個沾著泥的種薯也被搜了出來。
所有流民都被驚動了,默默地圍攏過來,氣氛壓抑得可怕。
私鬥竊奪毀苗者,絕食三日!
《平波約章》第三條,墨跡猶新。
淩疏影走到那塊刻著約章的珊瑚石墩旁,手指重重劃過第三條的字跡。
她的聲音不高,卻敲響了每個人的心鼓:
“王老七,私竊公庫種薯、口糧。依約,絕食三日。即刻執行,由陳伯監督。三日內,除清水,不得有任何食物近身。
“若再犯……”
她的目光掃過王老七慘白的臉,“逐出此島!”
海鷂抱著胳膊,站在淩疏影側後方,像一尊煞神,無聲地威懾著所有人。
沒有人敢求情,也沒有人敢質疑。
王老七像被抽了骨頭,癱軟在地,被兩個流民架著拖到營地邊緣一棵孤零零的棕櫚樹下。
陳瘸子拄著鋤頭,沉默地坐在不遠處看著。
懲罰冷酷得不近人情。
第一天,王老七還能勉強靠著樹乾。
第二天下午,饑餓帶來的胃絞痛和虛弱讓他蜷縮在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有人於心不忍,偷偷想塞給他半塊沒吃完的潮根薯,卻被陳瘸子嚴厲的目光和遠處海鷂若有若無的注視逼了回去。
第三天,王老七已經氣息奄奄,嘴唇乾裂起皮,隻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然而,就在第三天傍晚,海鷂的身影卻出現在棕櫚樹下。
她麵無表情地蹲下,將一個新鮮,剛開了口的椰子放在王老七觸手可及的地上,裡麵是清甜的汁水。
她沒看王老七,隻是冷冷丟下一句:
“約章隻說不給食物,沒說不給水。想活命,自己喝。”
說完,起身便走。
這桶“清水”,在絕境的邊緣給了王老七一線生機。
當第四天清晨,懲罰期滿,有人把一碗稀薄的藻粥端到他麵前時,他幾乎是爬著過去,顫抖著雙手捧起碗,狼吞虎咽,眼淚混著粥水流了滿臉。
再看向那卷約章和木屋方向時,他眼中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敬畏。
規矩,在冷酷的執行中,第一次真正紮進了每一個流民的心底。
他們開始明白,這五條鐵律,是束縛,更是活下去希望的唯一堤壩。
喜歡海上無土種田?我點滿藻科技請大家收藏:()海上無土種田?我點滿藻科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