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打開了那個巨大的金屬工具箱,這次翻找出來的東西更雜:
幾塊大小不一、被海水侵蝕得坑坑窪窪的舊金屬片,她還特意挑選了表麵氧化層不同的板塊;
幾段不同材質的金屬線,有銅、鐵、甚至有一段銀色的合金絲;
一個她之前從某個廢棄儀器裡拆下來的、像小盒子一樣的部件,像其個極簡陋的電容器;
還有幾顆非常小的、能發出微弱光亮的燈泡。
她把這些東西攤開在鋪著防水布的地上,像在審視一堆待解的謎題。
白天,她利用那些反光板,將強烈的陽光聚焦照射到那些舊金屬片上。
她嘗試用不同的金屬片組合,用金屬線連接那個小盒子和燈泡。
有時,在陽光最烈、聚焦最精準的時候,那小小的燈泡會極其微弱地閃爍一下,隨即熄滅。
“亮了!剛才亮了!”
在旁邊幫忙遞工具的一個半大孩子激動地喊起來。
墨磐卻隻是盯著那瞬間即逝的微光,眼神專注得可怕,搖搖頭:
“太弱,不穩。”
她不斷調整金屬片的組合角度、連接的順序、聚焦的位置。
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滑落,滴在滾燙的金屬片上,發出滋的一聲輕響,瞬間蒸發。
海鷂和淩疏影經常在一旁看著,幫不上手,但能感受到墨磐身上那股近乎執拗的專注力。
失敗是常態,那燈泡偶爾的閃爍如同黑夜裡的螢火,短暫得讓人懷疑是不是錯覺。
“這能成嗎?看著怪玄乎的。”
海鷂私下裡對淩疏影嘀咕,用沾著泥的手背擦了擦下巴。
淩疏影看著墨磐被陽光曬得發紅、沾滿油汙卻神情無比認真的側臉,輕聲道:
“多給她點時間。”
時間在一次次微弱的閃爍中流逝。
螢火蟲幼蟲在濕潤的腐殖質中漸漸長大,竹籠也編好了十幾個。
終於,在一個午後,陽光異常充沛。
墨磐將幾塊經過特殊處理的金屬片,用用島上找到的某種礦物粉末混合海泥做了塗層,小心地組合固定在一個木架上,形成一個小小的“陣列”。
金屬線連接著那個小盒子和一顆稍大些的燈泡。
當反光板將熾熱的光柱精準地投射到這個金屬陣列上時——
那顆燈泡,穩定地亮了起來。
柔和的、持續的白光。
雖然亮度有限,遠比不上白晝,但在周圍昏暗的棚子映襯下,這光芒清晰而堅定。
“哇哦~”
海鷂第一個叫出聲,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周圍的流民也紛紛圍攏過來,看著那持續發光的小燈泡,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喜。
墨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
她小心翼翼地斷開連接,燈泡熄滅。
她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麵有被金屬片燙出的紅痕,有被工具磨出的繭子,還有油汙和泥土的混合色。
“能用了。”
她抬起頭,看向海鷂和淩疏影,眼中是疲憊,但更多的是達成目標的欣悅,“晚上,可以掛起來。”
真正的工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