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開始,澄光島上的人都按昨晚分配的任務,忙了起來,空氣裡都是緊湊又有希望的感覺。
碼頭旁邊專門清理出一片寬敞的工作區,磐石號用幾根粗纜繩牢牢固定在泊位上。
岩叔和老周拿著炭筆和量尺,在船身上上下下查看,有時盯著木質紋理出神,有時低聲討論,用炭筆在船上畫下隻有他們能看懂的標記。
墨磐拿著工具和畫板跟在後麵,把老船員們說的經驗變成精確的圖紙和數據,還時不時提出更優化的結構方案,三個人的討論有時平靜,有時激烈。
敲打聲、鋸木聲、刨子推過木頭的沙沙聲,還有墨磐調試小型能源工具時發出的特彆嗡鳴聲混在一起,比平時隻有海浪聲熱鬨多了。
海鷂渾身的精力終於有地方發泄了,在碼頭、倉庫和居民點之間來回跑,大聲喊著指揮人手搬木材、金屬件和帆布,按時送食物和水。
她嗓門大,臉上滿是十足的乾勁,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亮閃閃的。
弦歌大部分時間待在實驗室的角落裡,麵前的桌子上鋪滿了海圖和各種數據記錄紙,她皺著眉頭,時而低頭計算,時而望著窗外的大海發呆。
她想把岩叔他們說的模糊航線、自己監測到的零散洋流數據,甚至海鷂偶爾聽來的真假難辨的傳聞,都整合進她的概率模型裡。
甚至偶爾會快步跑到碼頭,攔住正要喝水的岩叔,著急地問某個海域在特定季節的風向細節,或是有沒有關於暗礁的說法。
她現在看起來比淩疏影還學者。
淩疏影現在看起來倒像個戶外專業,活動範圍極廣,包括島嶼沿岸、實驗室和自己的木屋。
她先花了整整兩天,仔細勘察澄光島四周的海域,尤其是水下礁石多、或者洋流經過的關鍵區域。
她靠青靈增強的感知力和計算能力,反複模擬不同季節洋流衝擊的強度和角度,推算可能有人入侵的路線,最後在腦子裡形成一個立體模型,選出了十二處最關鍵的位置。
守住這些位置,就能更好地保護整個島嶼。
之後,她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幾乎顧不上吃飯睡覺。
她從新培育的巨藻樣本裡,仔細選出三種對環境適應力最高的品種。
接下來,就是最費精力的基因編輯工作。
她得趁每天潮汐之心供電相對穩定的短時間,操作那些精密儀器。
說起潮汐之心,淩疏影又想到新工作,走之前,還得再把潮汐之心修修。
想想這麼多事,饒是她也覺得頭大。
搖了搖頭,將多餘思緒扔出腦外,注意力專注在手頭的工作上。
她小心地把一段來自青靈的基因片段,經過她優化,強化了環境感知的靈敏度,信息素傳遞的效率和附著岩石的能力,導入這些巨藻的胚源細胞裡。
這個過程特彆耗精力,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精準到微米的控製。
在都島,這種級彆的操控都需要機器操作,而淩疏影現在則是是憑著青靈,徒手工作。
這段時間,她幾乎住在實驗室裡,餓了就啃兩口海鷂有時烤得有點糊的藻餅,渴了就喝過濾後的清水,困得不行了,就在角落那張鋪著芭蕉葉的簡易墊子上,和衣躺一會兒。
慢慢的,培養皿裡的藻類在特殊光線照射和特製營養液的作用下,開始有了肉眼能看到的變化。
最明顯的是它的顏色,顏色變深了,葉片表麵隱約透出類絨毛的質感,脈絡裡好像有淡淡的光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