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蕨夫人終於開口,聲音還是很穩,“但得記住,知識不僅是權力,還是責任。”
“向真理登階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不能急著求成,也不能漏了風險。”
墨多皺了皺眉,手指又開始蹭褲子上沾的凝膠,
“可城邦那邊越來越緊了,這次打探了息壤,下次下次就要打探育苗,在下次呢?”
他語氣裡十分焦慮,這也代表了部分盟約高層的想法。
“他們要是查到點什麼,會不會直接來搶?”
他的話讓在場幾個人都頓了頓,有人下意識地往腔室門口看了看,像是怕外麵有人偷聽。
“他們不敢。”
凱恩說得很穩,手指又敲了敲桌麵,節奏很慢,像在給大家寬心。
“他們的艦隊離了我們的技術,連三個月都撐不下去。”
“船員的藥、航線的預測、艦隊的維護,哪一樣都少不了我們。”
“真鬨僵了,他們損失比我們大。”
他頓了頓,繼續說: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把播種計劃推進下去。”
“等海床神經網建好了,群星低語能指揮海獸了,潮汐計算能算準淵渦了,盟約才有真本事說話。”
“到那時候,跟千帆城邦談條件也好,對付彆的危險也好,我們都能站在最穩的地方。”
薇拉輕聲接話,聲音放得很柔,眼神卻亮,手指還在輕輕劃著空氣:
“而這一切的根本,還是知識。”
“我們把知識攥在手裡,不是為了藏著不賣,是為了確保這些力量能用在正地方,能讓海洋,還有靠海洋活的人,走一條更穩、更太平的路。”
這是珊瑚盟約所信奉的,向真理前進,至死不渝。
在他們看來,這就是盟約與城邦最大的不同:盟約懷揣信念,而城邦不過是武夫與商人的紛爭。
會議又開了一陣子,各個研究員說了說遇到的技術難題,還有需要的資源。
珊瑚院說放珊瑚蟲的時候,有片海域的洋流有點怪,珊瑚蟲被衝散了不少,得潮汐計算所給更準的數據,下次好避開。
愈傷海藻部說做新藥的材料不夠,想跟負責種生物的部族商量,多種點“凝血藻”,還得要個大點的培育池。
大家圍著這些事聊,你一句我一句,琢磨出辦法了,才陸續起身走。
最後,人都靜悄悄地散了,有人走的時候摘了片垂絲藻的葉子,捏在手裡轉,轉著轉著就扔了;
有人邊走邊跟旁邊的人小聲說材料的事,聲音越來越遠,被通道裡的水流聲蓋沒了。
他們都回自己的研究院了,接著做那些能改了世界的“播種”項目。
蕨夫人一個人留在靜思庭,眼神像能透厚厚的珊瑚壁,瞅見外麵沒邊兒的深海。
她知道,盟約正在下一盤大棋,棋盤就是整個大海,從淺海的珊瑚礁到深海的溝,每一處都可能是關鍵;
棋子就是知識、生命和自然的力氣,知識是最尖的刀,生命是能管著海洋的法子,自然的力氣是能借著用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