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圖上的墨跡仿佛變得模糊而不可信。
磐石號按照既定航線,朝著預估的島嶼方位又航行了整整一日。
了望台上的水手換了好幾班,眼睛都望得酸澀,視野裡卻依舊隻有無儘的海水。
“方位沒錯?”
淩疏影第三次向岩叔確認,眉頭微蹙。
她指尖點在海圖那個代表未知島嶼的模糊標記上,指尖輕叩桌麵。
岩叔麵色凝重,未點燃的煙鬥被他叼在嘴裡吸了又吸,眉頭緊鎖。
“沒錯……吧?”
第三日尋找島嶼無果後,老船長終於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海流比預想中更亂。”
他揣摩著用詞,“上次記錄是季風末期,現在洋流方向、速度都有偏差。”
弦歌調試著臨時架設的簡易信號接收器,眉頭緊鎖。
“影,這片海域不對勁。”
“電磁背景噪音有點異常,乾擾比彆處強,但又不像是自然風暴產生的。”
“而且那個加密信號……似乎也更清晰了一點,但還是抓不住。”
海鷂百無聊賴地趴在船舷邊,拿著根釣竿,魚餌換了三四回,連片魚鱗都沒釣上來。
“可不不對勁嗎,釣三天了,魚呢?平時早該有傻魚咬鉤了。”
她嘀咕著,“邪乎的,這水乾淨得連個蝦米都看不見。”
淩疏影款款走到船欄,輕輕側身向下望去。
隻見看向下方海水異常乾淨,如有果凍般透亮,船體飛馳犁過的海麵激起純白浪花,卻沒有絲毫砂石滾動。
這既不合理,正常的海水,即使再乾淨,受海水擾動時也會揚起沉底的沙,使海水渾濁一時。
但這裡,明顯不對勁。
乾淨到能看到海床。
院長坐在輪椅上,不知是真累了還是又在裝蒜,膝上蓋著薄毯。
她目光平靜地掃過海麵,答出了眾人心底的疑問。
“空淨未必是好事,生態係統驟然簡化,往往意味著存在某種極端選擇壓力。”
淩疏影眼底淡綠色的微光流轉不息,高速處理著風速、洋流、磐石號自身位移數據,試圖在海圖上重新校準出一條可能路徑。
她搖搖頭,“變量太多,沒法計算。”
隨後目光投向更遙遠的東方。
“擴大搜索範圍,以當前點為圓心,扇形搜尋。”
水資源並不算多,必須在消耗完前補充到淡水資源。
岩叔點點頭,沒有異議。
他走向舵輪,換下副船長,親自操舵。
磐石號龐大的船身在海麵上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開始以更慢的速度,像犁地般在這片陌生的海域進行地毯式搜索。
時間在耐心的搜尋中流逝。
日落月升,星辰鋪滿天鵝絨般的夜空,又漸漸淡去,被晨曦取代。
就在眾人的耐心即將被這片空茫的藍徹底吞噬時,桅杆頂端傳來了阿力因激動而有些變調的呼喊。
“島!左舷方向!有島!”
所有人為之一振,迅速聚向左舷。
隻見遙遠的海平線上,隱約浮現出一抹極淡的綠意。
那綠色很淺,不像尋常熱帶島嶼那般濃鬱蔥蘢,在陽光下甚至顯得有些……
稚嫩?